“刺史日理萬機,事事都要操心,這世上本就沒有完人,能夠確保每一項事務不出差錯就可以了,又焉能強求事事掛懷、事事都過自己的手呢?”戴逯微笑著說道,“既然已經有了分工,那刺史把這些事放心的交給別駕就是。”

我對於師兄的懶惰,一向是不怎麼放心的。

杜英心裡吐槽一聲,但也知道,師兄的慵懶,更多的是因為他根本看不上這些小事,就跟那高臥縣衙的龐鳳雛一樣。

真正需要他去做什麼的時候,從來不會掉鏈子。

一月平梁州,就是明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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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

雖然風一吹,水汽鋪面,涼意也隨著那些空氣中瀰漫的小水珠肆無忌憚的闖蕩,但是和冬天的風雪交加相比,這涼意已經算不得什麼。

杜英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渭水,被朦朧霧氣所籠罩。

渭水邊的細柳,已經有淺淡綠色,點綴在淡白色的霧氣中。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這般景象還真的從詩句之中走出來,如畫卷一般,在杜英面前緩緩展開。

古人,哦不對,後人誠不我欺。

“公子,用膳了!”歸雁捧著托盤,喜滋滋的走進來。

能夠跟著公子一起回涼州,這丫頭的心情當然很不錯。

杜英瞥了她一眼,不免好奇:

“丫頭,現在姑臧那邊只有寥寥可數的訊息傳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除此之外,王師也只是陳兵涼州邊境、步步試探,距離拿下姑臧還遠著呢,為何你這般高興?”

歸雁一邊小心的擺盤,讓那其實也就是三四個盤子,來回挪動,似乎一直在尋找她最想要的圖案,一邊隨口回答:

“因為我在涼州本來就沒有什麼親人了,唯一的親人應該就是主母,而只要公子還是刺史,那麼宋家又不敢把主母怎麼樣。解決涼州的戰事,對於公子來說,又豈不是手到擒來,所以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至於為什麼高興,因為這一次能夠跟著公子出來,就是高興呀!”

說到這裡,歸雁拍了拍手,對於自己的擺盤很滿意,這才抬起頭,施施然笑道:

“難道高興還需要理由麼?”

有的人心裡裝著整個天下,而有的人心裡,卻只能塞得下一個人、一個家。

杜英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不需要理由,歸雁高興就好。”

“公子先吃,我去叫郗姊姊。”歸雁從杜英的“魔爪”下跳出來,飛快的跑了。

“慢點,我等你們一起!”杜英笑道。

不過歸雁很快傳來一聲驚呼,不,還有郗道茂的聲音。

杜英趕忙出去看,發現這丫頭跑的太著急了,被地上的矮凳絆了一下,差點兒摔倒在地。

而之所以是差點兒,是因為她正栽入郗道茂的懷裡,兩個人一起向後倒在外面的軟榻上,滾做一起。

歸雁暈暈乎乎的走起來,揉了揉腳踝。

“沒事吧?”杜英無奈的看著莽莽撞撞的小丫鬟,吃個早飯你激動個什麼勁?

“公子,沒事。”歸雁擠出來一絲笑容。

還好是絆了一下,不是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