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唯有能夠登上這個舞臺的,日後才有機會脫穎而出。唯有能夠在這上面歷經百戰而不敗的,才能讓更多人甘心投效······餘之前重視兩淮,卻還真的沒有想明白這個道理。

天下梟雄諸多,能夠脫穎而出的也註定沒有等閒之輩,慕容氏雖然是佔了河北之亂的便宜,趁亂而起,但是其既能起,自然也有過人之處,因此之前的確是餘小覷了慕容儁。

也小覷了天下英雄······

從關中出潼關,前面的路,可能長可能短,但是我們所要遇到的每一個敵人,大概都不會簡單。這一次,必須要感謝慕容儁的提醒,當然,也要感謝夫人的明察秋毫。”

說著,杜英握住了謝道韞的手,用這種最簡單而直白的方式表達自己的心緒,話鋒一轉,他堅定說道:

“如果我們的揣測屬實,那麼鮮卑兵馬大概已經聚集南下,準備前往兩淮,而如今關中在兩淮的兵力還遠遠不夠,我們想要的不是一席之地,而至少是鼎足之勢。

不管河東在不在手,兩淮之中,都要有我們的一席之地,但都督府的這個決定必須要讓河東守軍、讓師兄知曉,甚至師兄也可以擇機撤退到河東郡,只要河東郡,乃至於只要蒲坂和風陵這兩處渡口在我們的手中,河東全丟了也無妨。”

“但這意味著夫君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的所有佈局都會轉眼成空。”謝道韞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道,看向杜英的目光之中,少了幾分剛剛一起看穿慕容儁有可能的圖謀時的激動,多了些柔情。

杜英搖頭說道:

“有得有失,自然的。更何況有師兄在,餘相信,我們在河東大概也不會很狼狽。”

“但是師兄畢竟沒有獨領一軍、面對鮮卑人的經驗。”謝道韞憂心忡忡,不管怎麼說,一把刀若是從河東伸過來,那麼關中接下來的很多佈局都有可能因此而束手束腳。

杜英笑了笑:

“之前偌大的關中,不也一樣沒有幾個人有經驗麼?又有何妨?誰知道師兄會不會給我帶來奇蹟呢?那傢伙,可從來不讓我失望。”

歷史上的王猛,可是透過一招金刀計,差點兒把慕容氏給玩沒了。

一個大概才能和手腕還比不上慕容垂的慕容儁,杜英相信不至於讓王猛毫無還手之力。

既然慕容儁的主要目光不是落在河東,那麼只要王猛能夠在河東刺痛慕容儁,那麼慕容儁大概會跑的比想象中的還快。

謝道韞露出來“那好吧”的神情。

她雖然不知道杜英和王猛之間這種謎之信任是怎麼建立起來的,但是還是很值得令人羨慕的,不是麼?

杜英則接著說道:

“河東那邊,餘相信會有變化,或者真的可能會有奇蹟。不過還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關中在河東無法前進半步,就要換一個方向,自然不能完全吊死在一棵樹上。”

謝道韞眼前一亮:

“夫君屬意巴蜀?”

“我有的選麼?”杜英一攤手,不過看謝道韞的笑容僵在那裡,趕忙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向外拉長,笑嘻嘻的說道,“當然了,全賴夫人剛剛提醒,不然啊,餘連巴蜀都想不到。”

謝道韞翻了翻白眼,嘟嘟囔囔說道:

“騙鬼呢。”

但是顯然又露出了笑容,貝齒被杜英拉扯的微微張開,旋即謝道韞猛地向前探頭,一副要咬杜英一口的架勢。

杜英趕忙鬆手,心有餘悸:

“屬狗的?”

謝道韞搖了搖頭,盯著他,淺笑嫣嫣:

“屬你的,你是狗麼?”

搖曳的油燈光影之下,這般佳人托腮凝望著你,眼眸瑩瑩、櫻唇微張,她的淺笑倒映在杜英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