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要價罷了。”王猛哂笑一聲,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

麻思猶豫了一下,還是提醒道:

“張平已率軍逼近汾水南岸,我軍如今糧草補給尚且不夠,恐怕難以支撐一場大戰。而且河內方向又有警訊,鮮卑人可能越過王屋進犯河內······

除此之外,姚襄已經佔據溫縣,我軍尚未有餘力去征討,長此以往,恐怕其又能夠回覆元氣······”

王師在河東,看上去是進展順利,但實際上危機四伏。

如果把每一方的威脅都往壞處想的話,簡直可以說是四面楚歌。

因此麻思還真的擔心王猛會不會輕敵。

王猛扭過頭,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徑直抓起來木杆,在沙盤上指著汾水說道:

“我軍前鋒,已在董池陂和張平麾下幾度交鋒,各有勝負,但敵眾我寡,我軍斥候能夠立於不敗之地,已說明張平麾下也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畢竟其如今正處於被我們欺上門的地步,其實比我們更需要一場勝利來鼓舞人心、宣告自己在晉陽的地位。所以其派遣的前鋒應當是善戰之卒,卻猶然不能佔據優勢。”

“刺史所言在理,但張平能夠拒守晉陽而讓鮮卑難進半步,我們還是不能小覷······”

“不錯。”王猛笑道,“因此餘即將率後軍開拔,前往董池陂。並且餘已經傳令給已經抵達聞喜的韓胤、袁方平,速速率軍搶佔要衝、構築營寨,並尋覓戰機。

若有敵人匆匆而來、不顧陣型佇列,可主動擊之,但不可追之。待餘率領後軍趕到,便是和張平一較高低的時候。”

“那剩下兩路呢?刺史打算把前鋒、中軍和後軍都拉到董池陂去?”麻思頓時驚訝的問道。

“剩餘兩路,其實是重疊的,鮮卑人想要從河內過王屋,而姚襄殘部就徘徊在王屋以西,兩軍要麼合兵一處,這就要看鮮卑和羌人之間能不能摒棄前嫌,也要看鮮卑人能不能開出來令姚襄滿意的條件了,對姚襄的皆操,餘一向是不怎麼信任的。”

羌人作為曾經羯趙和匈奴劉漢的舊部,曾經和北方的鮮卑人也多有摩擦較量,最後也是因為鮮卑人大舉南下而被迫投靠了東晉,也就是說在姚家人心中,鮮卑人的可靠程度還比不上東晉呢。

如今姚襄是不是願意轉過來投靠鮮卑,鮮卑又信不信得過他,還得兩說。

保不齊兩邊還會在王屋山打一場。

當然,若鮮卑人開出了令姚襄滿意的條件,那姚襄說不定又會變成鮮卑人的馬前卒。

就當麻思想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王猛就先說道:

“我們的任務,從一開始就是進攻晉陽、戰勝張平,其實河內和河東南側側翼發生了什麼,歸我們操心麼?”

麻思怔了怔,旋即看向牆上囊括範圍比沙盤更大一些的輿圖。

東出王師主力,此時正駐紮函谷,而這一路王師的最主要任務,也就是和鮮卑人隔著洛陽遙遙對峙而已。

鮮卑人若想要從河內入河東,則這一路王師自然也可以從孟津或者風陵渡之類的地方渡過大河,邀擊鮮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