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佈下的陷阱,失敗了。

而謝家父子佈下的陷阱,成功了,甚至可能還有更多的獵物上鉤。

此消彼長,局勢已截然不同。

權翼不知道關中此次算不算鐵了心全面東出,也不知道杜英有沒有這樣的勇氣。

他只知道,一個新的勢力踏著無數人的屍骨上位,而也意味著,姚家兩代人幾十年轉戰拼搏的全部心血,都化為烏有。

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樓塌了。

箇中五味雜陳,大概只有權翼他們這些當事人知道了。

“許昌那邊還沒有動靜?”謝玄叉腰向北看去。

“應該是空城一座了。”郗恢搓了搓手,“咱們的斥候派出去時候還不長,估計得等些時辰。”

謝玄皺眉:

“不等了,羌人的兵馬既然都在這裡了,許昌大概也就是剩下一些土雞瓦狗,不足為慮。咱們動身去許昌,務必要儘快和洛陽的王師匯合,也不知道他們出了潼關之後打到哪裡了。”

郗恢無奈說道:

“這中原,如今和涼州、雍州之類的沒有什麼兩樣,地廣人稀、原野荒蕪,傳令兵們往來也不是那麼容易了。”

“該死的胡人,真是造孽!”其餘幾名將領們紛紛對著那些蹲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的羌人俘虜啐了一口。

“他們之中的很多人,也不過是為了找一口吃的。”謝玄擺了擺手,“真正引領他們從惡的,是那些豪酋,是豪酋們剝削和壓迫他們,迫使他們不得不把掠奪的錢財糧食、金銀美女全部都上交,從而又被迫開始新一次掠奪,長此以往,各個民族之間的仇恨越來越深、廝殺越來越慘烈,可是站在上面的豪酋們呢?

他們只要動動手指、下下命令,就可以讓手下人血流成河,就可以讓漢家城池血流漂櫓。然而一切的犧牲和死亡,和他們又有多少關係?他們只需要好好享受掠奪的物品就可以了。

因此我們要儘可能的懲處這些豪酋,並且讓這些氐人和羌人百姓們意識到,與其成為豪酋手中的工具,不如和我們團結起來,建設一個我們都能說上話的關中!”

原本低頭一言不發的權翼,眼睛霍然睜開,看著謝玄,心中彷彿有什麼被觸動。

至於那些羌人俘虜們,更是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聽這意思,好像不只是要寬恕他們,還要給他們溫飽的機會?

“將軍這話說的不錯,現在關中書院培養出來的人才不就是這樣的麼,誰家的孩子都能去讀書。我啊,出征之前,就把我家那小子給送過去了,否則一天天在大街上亂跑,就像個野猴子似的,以後誰還能管的了!”一名瘦削的將領用和他的體型並不是非常符合的嗓門說道。

“你可不就是一個竄來竄去的野猴子麼!”同僚不由得打趣。

這傢伙在沙場上藉助自己瘦削的身材,不斷遊走,專門補刀搶人頭,讓大家頗有怨言,卻又說不出來什麼。

人家的刀法的確不錯,而且這身材,也只能側面偷襲,難道還指望他去和羌人的大塊頭硬碰硬?

“都督真的打算這麼做,這是我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不然弟兄們又憑什麼要給都督賣命,不給朝廷賣命?!”

周圍附和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