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不見,難免鬼迷心竅。

都怪這傢伙,令人割捨不下。

午夜夢迴,輾轉反側之間,都是他的身影。

此時又怎麼能按捺住自己波瀾起伏的心緒?

一聯想到就算是謝家姊姊何等女中人傑,見到夫君之後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按捺不住的相思於眼眸中流轉,提到他的名字更是滿滿的驕傲,郗道茂到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丟人的地方了。

她捏了捏杜英的手心,想讓杜英說兩句好話哄一鬨。

杜英瞥了她一眼,忍不住的發笑:

“舟車勞頓,辛苦茂兒了,來,咱們再抱一個。”

“算,算了!”郗道茂趕忙讓開一些,兩個人從牽著手變成了遠遠拉著手。

更是奇怪。

大概察覺到了背後有無數的目光看過來,郗道茂未免也有如芒在背的感覺,趕忙轉移話題:

“夫君去軍營中了?”

杜英頷首:

“新軍編練不久,餘放心不下,因此去看看。而且關中王師也需要改編整頓,以適應日後戰事,餘若是總在都督府中而不知民間疾苦的話,那恐怕只會盲目作出改動,反而引得諸多差池。”

郗道茂微笑道:

“這天下能知民之疾苦的,本來也沒有多少人,夫君已經做的很好了。”

“若我做的已足夠,則天下民心早就在我。可現在還不是,那就說明餘還有需要努力之處。”杜英搖頭。

“天下那麼大,恐怕此時江左更南之處,還有很多人並不知道夫君之名,更無從、無願瞭解關中之政。”郗道茂無奈的說道,“夫君雖然有天下清平之志,但是也不能操之過急。”

杜英緩緩說道:

“是啊,天下之大,多少人並不關心天下,只關心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他們之中的一些人,或許一生也走不出這一畝三分地,也有一些人,或許是得過且過、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所以他們並不會在乎千里之外的戰火生死,也不會意識到有朝一日這戰火可能會席捲到家門口,摧毀他們所珍視並視為生命的一切。

因此想要讓天下之人知我所欲為,還需要很久很久,而在此之前或在此之後,餘都不會改變。”

郗道茂柔聲說道:

“或許此世之人,並非全知夫君之所為,但千百年後,街頭巷尾,應當仍然會傳頌夫君之威名。”

杜英仰頭看了一眼天空,喃喃說道:

“傳頌不傳頌的,倒也無妨。我本來就不是來讓歷史記住我的,而是來在這悲痛和苦難之中,做出一些改變。”

郗道茂沒有聽明白杜英的意思,正想說什麼,杜英就先問道:

“拜託茂兒查證的事,可有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