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院子裡的內應······

謝奕還沒有問這個問題,就已經有人迫不及待。

桓濟的聲音有些顫抖:

“混賬,爾等混賬!為何要背叛本公子?!”

他說的是那些暴起發難、襲殺王家部曲,並且開啟府門的人。

他們是桓濟辛苦招募的流民,也是桓濟寄予厚望的打手。

結果現在他們將一把把刀,捅向了王家的人,也幾近等於捅向了桓濟的後背。

桓濟不敢責問杜英為什麼會從前線折回,甚至不敢直視杜英隱藏著殺意的目光,他只能把自己此時功虧一簣的怒火發洩在這些人身上。

“六扇門,從來都忠誠於太守。”那幾人看也不看桓濟,直接對著杜英的方向抱拳行禮。

大司馬府肆無忌憚的招募流民,六扇門又怎麼可能毫無察覺?

既然沒有辦法在明面上阻止,殷舉索性就嘗試在暗中控制。

因此六扇門的人進入大司馬府,並且憑藉還算不錯的武力——一群老卒,想要脫穎而出,甚至都不需用盡全力——成為大司馬府收攏的流民之中的佼佼者,並被委以重任,守住大門,是情理之中的。

當然,六扇門還有人混入賓客之中,算是為今天可能的變故又上了一重保險。

六扇門早在昨天就收到了杜英傳來的命令,以伺機開門為首要任務,儘量避免和大司馬府以及江左在宴席上短兵交接。

這也讓六扇門的人,靜觀局勢、選擇配合杜英,而不是在剛剛王凝之摔杯為號的時候撲上去救援。

否則正面對上那些同樣久經訓練的王家部曲,不見得就能佔到便宜。

當然,為了能夠迷惑王凝之等人,所以六扇門並沒有把這個訊息通報給謝奕他們,否則以謝奕的性情,會忍不住直接帶人來和王家論個高下,未免打草驚蛇。

而現在,王家和桓家乖乖顯露出來自己的爪牙,杜英只需要一刀刀的砍掉就可以了。

同時,也不得不說王凝之等人的保密還是做得不錯的,顯然大司馬府招募的流民們並沒有得到王家充足的信任,所以六扇門埋伏的人也不知道今日便一定會動手,自也不好謊報軍情。

以至於謝奕等人都沒有想到,這些刀劍相向的敵人之中,竟然還有六扇門的棋子在。

桓濟一時無言,此時他才露出懊惱的神色,跺了跺腳,卻也不敢指著杜英說“卑鄙”,因此把怨毒的目光轉投到張湛的身上。

為什麼?

之前為什麼不攔著我,不提醒我?

身為阿爹留下來為我臂助的謀士,你就是這般盡職盡責的?

張湛不由得輕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然後便雙手交叉在前,以示自己沒有兵刃,同時閉上眼睛,似是聽天由命一般了,完全沒有在乎桓濟投過來的目光是何般憎惡和憤怒。

眼前這個局面,他早就已經預料到了。

只是張湛沒有料到時間罷了。

以桓濟的本事,想要對付杜英,必然被其反噬,而他甚至只敢做一些偷偷摸摸、背後捅刀子的事,直面杜英的膽量都沒有。

而他的憤怒,自然而然也只會遷怒到張湛這個他本來就看著不順眼、和他意見也不一樣的謀士身上。

因此此時的張湛,似在感慨,這一切竟然來得如此之早,自己還是高估了桓濟,而低估了杜英。

低估杜英的,在場也不止有自己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