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少兄此次北上,為何沒有攜叔平(王凝之表字)前來?正好兩家婚事,想要和逸少兄商議。”

謝石默默的閉嘴,把剛剛要冒出來的聲音憋了回去,同時緊張的看向端坐的王羲之。

他終歸還是年輕,謝奕就這麼直截了當的觸及到了現在王謝兩家隱藏的最大爭端上,怎麼可能不緊張?

王羲之緩緩說道:“叔平志在問道,因此未曾北上。”

說到自家兒子,王羲之也有些頭疼。

叔平從小也是聰慧過人,在王家子弟之中也是佼佼者。

奈何長大之後,反倒是受五斗米道的影響,沉迷於求仙問道、卜算兇吉,在年青一代中反而因為算卦算的還挺準小有名氣。

這是王羲之未曾設想過的道路,但是無奈江左世家子弟浪蕩山林蔚然成風,甚至他們的父輩也都是如此施為,所以王羲之想要把叔平引回正道上,也不得其法。

更何況相比於居於山林、不問世事,叔平這樣還不至於王家不能接受,至少日後代表王家出鎮一方的資格還是有的,王羲之也就隨他去了。

此次北上,也曾詢問過叔平是否想要一併前來。

說到底,王謝的聯姻成與否,也有要有個結果,不然的話世人又會如何看琅琊王氏?

定好的婚事被人截胡了,而且王家一聲不吭,那臉皮還要不要了?

王凝之由此而算了一卦,發現北上兇吉不明、前途不知,堅決不與父親同行。

想一想帶著這小子北上,一路神神叨叨的,恐怕也惹得各家翹楚笑話,王羲之也只好隨他去了。

此時謝奕問起來,王羲之哪裡好意思實話實說?

只能打個哈哈,遮掩一下。

謝石是知道事情始末的,此時亦然打圓場:

“叔平性情如此,不爭不搶,於此亂世之中,獨闢蹊徑。且王氏家學淵博,日後勝任一方郡守,再承右軍之業,綽綽有餘。”

王家子弟,真的天生高人一等,這是王凝之的優勢。

然後······好像就沒有什麼優勢了。

顯然謝石也不能確定,王凝之在郡守往上,還能走到哪一步,或許這也就到頭了,因此只能含糊的說一句“繼承家業”。

謝奕輕笑一聲,似乎是表示有趣,但是這笑聲落在王羲之和謝石的眼中,更多地還是不屑。

他看中的女婿,現在就已經憑戰功做到了長安這天下一等一郡府的太守之位上。

王凝之,差得遠呢!

王羲之沉聲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叔平不在此處,倒也不妨礙你我為人父母者談論兒女婚嫁之事。

現如今我家叔平和無奕兄家長女阿元皆已成年,婚事也沒有拖欠的必要,無奕兄認為年內擇選良辰吉日,玉成美事,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