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除了試探之外,自然還有儘可能的爭取。

關中盟現在已經很難再被定義為一個可有可無的本地地頭蛇,大家都意識到了爭取這一股力量的重要性。

哦不,袁宏這傢伙好像不太有這個意識,或者說他的性情讓他不屑於有這樣的意識。

本來梁憚就是來和江南世家唱反調的。

袁宏贊同的他就要反對。

現在袁宏反對的,本來就是梁憚要贊同的,那梁憚自然更加積極主動。

有了一個帶頭的,郗超和桓濟亦然齊齊跟上,郗超甚至還端起手中的茶杯,以水代酒,自然比空口白牙更顯得鄭重。

袁宏愣了愣,突然察覺對面一道道目光都匯聚在他的身上。

他撇了撇嘴。

一個平時喜歡懟桓溫的人,難道還會怕了你們?

這點兒威脅,還不夠格。

我不高興做的事,誰能讓我做?

接著,袁宏便看到了謝道韞投來的目光。

與其說是勸說,倒不如說是警告。

“為杜盟主賀!”袁宏不情不願的開口,已經落了郗超等人半拍,因此只說了一個“杜盟主”。

桓溫他不怕,杜英他也不怕,因為這些人不可能跑到江南去把他們袁家怎麼樣。

可是謝道韞他還是怕的。

他家二叔和三叔都寵這個才華橫溢的小侄女,到時候一封家書傳回去······

東山隱居不出的那位,袁宏可從來沒有把他當做隱士。

這種明面上閒雲野鶴,背地裡捅刀子比誰都狠的角色,袁家招惹不起,到時候倒黴的還是他袁宏。

這高低起伏的聲音,杜英當然聽出了端倪。

這些傢伙的態度,杜英都記住了。

而羅含接著說道:

“得杜盟主和關中盟鼎力相助,老夫得以實現傳道受業之宏願,開辦關中書院,以讓我漢家學說,重現於關中。滌盪胡腥、教書育人,此聖賢子弟之職責也,亦為老夫餘生之所求。”

在座眾人,同時沉默,一切勾心鬥角都先放下,因為他們在羅含的話中感受到了一種真誠,甚至是虔誠。

為了能夠傳播學問而不惜此身的虔誠。

相比之下,他們之前的那些雜亂心思,好像是那麼的渺小而且可笑。

難免心生慚愧。

不過慚愧歸慚愧,可不代表著所有人因此就能什麼都放下。

慚愧往往只是暫時的,出了這關中書院,該怎麼打、怎麼爭還是怎麼樣來。

畢竟每個人都不是為了自己這一個人的奮鬥著,這背後有牽扯到太多的利益和情義。

他們或是有著更高的追求,或是身不由己。

總歸不可能完全放下。

羅含話鋒一轉:“關中書院,因盟主之提倡而起,老夫身為祭酒亦然可稱之為‘臨危受命’,因此關中書院第一課,老夫認為應該還是盟主來講更為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