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杜兄了。”謝道韞微笑著說道。

杜英挑了挑眉,總覺得這句話不怎麼對,其實我沒有怎麼辛勞······

“無妨,若是醒來了,就早些洗漱用飯吧。”杜英徑直向外走去,顯然是給謝道韞起身更衣的空間。

謝道韞看著他的背影,無聲的笑了笑。

窗外,雨過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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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早飯吃的很尷尬。

其實本來是不尷尬,杜英和謝道韞心知肚明,兩個人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甚至睡著之前在說的還是不久之前的戰事。

真·連夜討論公事。

但是歸雁掃在掃去的目光裡充滿揶揄的神色,看的兩人越來越尷尬。

真的要說昨天晚上有沒有發生什麼,那兩個人當然是問心無愧的,可是若要問自己心裡有沒有什麼額外的想法,那就很難問心無愧了。

尤其是從歸雁的角度來看,這兩個人待在一個屋子裡一晚上沒有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用想都知道。

所以若不是沒有得到杜英明確的訊號,她都想直接改口叫少夫人了。

“看什麼看,坐下吃飯。”杜英端起來男主人的架子,冷聲說道。

幫著杜英盛了一碗粥,歸雁笑嘻嘻的說道:“奴婢是下人,怎麼能和公子同桌吃飯呢?”

杜英並不習慣吃個早飯還得一人一張桌子,所以他在後院的正廳放了一張方形的大桌子,正好可以坐下四個人。

這在塢堡裡本來就是很常見的,那種一人一張桌子,是權貴世家才有的待遇。

杜英身為杜家少主、關中盟盟主,雖然可以享受那樣的待遇,但是也可以選擇入鄉隨俗。

此時杜英坐在一邊,謝道韞坐在他左手邊,因此右手邊和對面還空著兩個位置。

若是疏雨來了,正好四個人。

“歸雁妹妹也坐下吧,早晨起來忙忙碌碌的辛苦了。”謝道韞細聲說道。

歸雁不由得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這飯都是請來的廚娘做的,和她沒什麼關係。

謝道韞的反擊,來的乾脆利落。

不過歸雁並沒有同時違抗少主和“少夫人”命令的勇氣,乖巧的坐下。

食不言,雖然大家平時其實都不講究這個,但是此時彷彿達成了一種默契,誰都沒有說話。

本來就已經有些尷尬了,如果再開口的話,總覺得會更加尷尬。

喝完粥,擦了擦嘴,謝道韞才緩緩說道:

“昨天說到此次撤兵是盟主和阿爹主動撤離的,而且還有眾多關中盟的斥候斷後,也就是說氐人應該還拿捏不準關中盟的真正意圖是什麼吧?”

杜英點頭:“若非如此,也沒有辦法讓氐人心生警惕,把苻黃眉那一路兵馬抽調回來。之前所計劃的‘圍魏救趙’,關鍵就在此。”

杜英雖然拍拍屁股走人,但是還是沒有忘記派遣一些斥候在長安城南、城西等地遊走,引起氐人的注意,甚至引誘氐人主動出擊。

這一次杜英倒是沒有安排人去佈置什麼陷阱,這一場大雨之下,陷阱之類的也不好佈設,雨水沖刷,往往陷阱自己都露餡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而且大雨之中,氐人會冒險出擊的可能本來就不高。

就算是氐人出擊,那也沒有什麼,關中盟的斥候和他們保持一定距離就是了,杜英本來就沒有打算在現在進攻長安,就當是把“擊退關中盟”的這個功勞送給苻融了。

謝道韞不由得擔心說道:

“若是氐人意識到了關中盟接連取勝,必然不會再把關中盟當做簡單的塢堡鄉民,或許現在的氐人奈何不了徵西將軍,卻不見得奈何不了關中盟,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