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木板,杜英揣測,十有八九是謝才女也珍惜紙張,覺得浪費了太可惜,所以只好改用木板。

“傻丫頭,又何必非得要順著我的喜好呢。我喜歡七言詩,也只是因為原來背的七言詩比較多罷了。”杜英喃喃感慨一聲。

很快,他覺得事情不太對。

各種格式的詩詞本來就是相通的,歷史證明能夠寫好詩的詩人,詞作往往也不錯。

可是謝道韞卻沒有寫好一首七言。

為什麼?

杜英又看向那皺皺巴巴的紙,彷彿有燈下提筆沉思的少女剪影,躍然紙上。

看這筆畫用詞,她的心思雜亂如麻,淡淡情思,若有若無。

一句句詩沒頭沒尾,似乎有情感想要蘊含在其中,卻又被強行打斷。

真情無法流露,如何能成好詩?

杜英不由得輕笑,旋即將這張紙鄭重的疊好,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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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英簡單的沖洗了一下手腳、胳膊,然後洗了洗頭,披散著溼漉漉的頭髮,沿著屋簷重新走回到書房。

外面的雨越來越大了,不過好在前廳外丁壯們忙碌的聲音已經消失。

杜英看到歸雁依在門口,對著他揮了揮手,做了一個鬼臉。

小丫鬟如此開心,顯然說明事情都已經搞定了。

杜英點了點頭,而歸雁旋即做了一個向上舉起的手勢,表示公子你要努力呀。

杜英一怔,我努力什麼?

不過看到窗戶裡、火光下的剪影,登時明白。

他對著歸雁張了張嘴,無聲的說道:放心。

歸雁翻了翻白眼:我是一點兒都不放心啊。

杜英看到了小丫鬟鄙夷的神情,差點兒先跑過去揍她一頓。

都怪謝道韞,自從有了謝道韞撐腰之後,自家的暖床,不,貼身丫鬟一點兒也不乖了。

歸雁轉身就溜了。

而杜英重新伸手推開門,看到謝道韞乖巧的一手抱膝縮在榻上,正看著自己另一隻手,怔怔出神。

而書桌上已經一乾二淨。

謝道韞驟然聽到推門聲,下意識的撇過頭,旋即不滿的說道:

“杜兄為何不敲門?”

“這是我的書房,為什麼要敲門?”杜英奇怪的反問。

謝道韞一時語塞,外面風雨飄搖,房間裡燭火輕搖,孤男寡女,讓她生起來一種很不安全的感覺,當即趿上繡花鞋,便要向外走去。

此時她慶幸的就是還好剛剛沒有脫足衣。

穿上鞋就可以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