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必然會同意支援和照應我們的側翼。”杜英點頭。

“只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還不夠。”王猛緊接著說道,“當然還得表露出來我們的誠意,比如派遣一些斥候幫助梁州刺史,又比如寫一封信誇讚一番。人言如刀,可以傷人,自然也可以拉攏人。”

杜英明白,這是要讓自己這邊主動放低姿態,向司馬勳示好。

這沒有關係。

為了獲得司馬勳的支援,杜英不在乎。

更何況對著曾經並肩作戰的友軍說幾句好話,這又算得了什麼?

總比被氐人追著打的時候,再喊什麼“看在D國的面子上拉兄弟一把”來的好吧。

而且話說回來,向司馬勳示好的,是杜英,是關中盟。

不是謝奕。

關中盟從屬於謝奕,卻又不是完全受謝奕控制的。

杜英也正好可以藉此機會闡明此事。

以司馬勳為代表的桓溫麾下荊蜀文武,和以謝奕為代表的東南世家子弟之間有什麼矛盾,我們關中盟不在乎、不清楚、不插手。

我們只是本地的地頭蛇,想要功勳罷了。

你們這些過江龍想怎麼打怎麼打。

杜英隨即提筆:“事不宜遲,餘來寫信。”

王猛雖然很想吐槽,盟主你那字型,還是算了吧,我來寫,籤個名就好。

不過轉念一想,一封完整的杜英親筆信,雖然字跡可能醜了一點兒,但是卻誠意滿滿,同時也算是博司馬勳一笑——沒想到杜盟主也是年少俊才,竟然字寫的這麼醜,當真好笑。

氣氛可不就這麼緩和了麼?

杜英當然不知道王猛心中的惡劣想法,一邊寫著,一邊用餘光看向王猛寫下的又一個名字。

“苻堅?”

杜英放下筆,饒有興致的問道:“師兄還是不打算放過苻堅啊?”

“他是你我之袍澤兄弟麼?”王猛淡淡問道。

“不是。”

“那為什麼要放過他。”王猛抬眼看向杜英,又接著低頭寫了幾句備註。

杜英張了張嘴,一肚子的槽不知道應該怎麼吐。

為了我,王猛去坑苻堅?

怎麼感覺自己有點兒造孽呢?

“苻堅所需的是什麼?”

“證明自己並非等閒之輩,從而可以進一步執掌兵權?”杜英斟酌說道。

“錯。”王猛的回答很乾脆,“苻堅做事,師弟還沒有看清楚?低調隱忍,絕對不會輕易露出自己的野心。所以就算是有表現的機會,他也不會去抓。”

杜英立刻抓住了王猛的思路,順著說道:

“此言不假,現在正是苻萇和苻生捏著鼻子只能合作的時候,他們也會看誰都不爽。此時苻堅貿然嶄露頭角,反而有可能成為兩人聯手壓制的物件。”

王猛解釋道:“沒錯,所以苻堅現在以及一直以來都在做的,就是暗中培養自己的實力並謀求更多的外在支援。呂婆樓是其中一個,苻融是其中一個,而你我,亦然是其中一個。

但是這些相比於苻生和苻萇所掌握的兵馬、收攏的文武,終歸還是差了。不說別的,單純是圍繞在苻生身邊的毛貴、梁楞等人,哪一個不是氐人豪酋,麾下兵馬眾多?”

“所以苻堅現在最需要的,是讓他身邊可以信任的人去掌握更多的兵馬,而自己則在幕後排程。”杜英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