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韞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

本身是為了試探一下杜英為什麼不想要趁機和桓溫套近乎,畢竟請桓溫賜字,自然也就意味著杜英表明對桓溫的投效之意,甚至已經可以看作是桓溫門下了。

結果還是讓這傢伙機靈的岔開了。

不過······

對這個問題,杜英終究是猶豫了。

為什麼?

是因為在他的心中,桓溫並不是值得信任和託付之主麼?

還是說本來他和桓溫之間的關係就沒有現在展露出來的這麼親密,只不過是其中某一方或者雙方共同營造出來的假象?

謝道韞心中猜測雖然多,卻並沒有多看杜英。

畢竟自己是女扮男裝,這也瞞不住,所以當著這麼多人,一直看杜英,杜英自己會覺得奇怪不說,保不齊還會有什麼風言風語。

“是小妹失言了,無意冒犯到了令尊。”謝道韞客氣的說了一聲。

“無妨,以後見面再賠罪就好。”杜英笑嘻嘻回答。

“好。”謝道韞應了,不過旋即反應過來,“等等,賠······賠罪?”

“剛剛不是你說的冒犯了家父麼,難道不應該賠禮道歉麼?”杜英一臉奇怪。

謝道韞登時語塞。

她其實只是客氣一下罷了。

而且等到自己見到杜明,那又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甚至境地下······謝道韞突然回過神來,餘光下意識的掠過,登時一股火氣直接撲上來。

只見杜英的嘴角向上翹起,微微抽搐。

憋笑都快憋出內傷了。

“拿著令尊開玩笑,杜兄可真是令人佩服。”謝道韞冷冷說道。

杜英當即一攤手:“謝公子可不要信口胡謅,人證物證何在?”

謝道韞懶得跟他再多計較,只是說了一聲:“無賴!”

不知不覺的,兩人已經不再是一前一後,而是並肩前行,只不過一個打量著周圍的營帳和忙碌的人,另一個則微微皺著眉,帶著怒意,抱臂而行,擺明是在賭氣。

這一段並肩並沒有持續太久,眼見得前面已經是寨門,杜英頓住腳步,落後半個身位,主動結束了這有點兒尷尬的並肩:

“謝公子可會騎馬?”

“不太會,只是騎著玩過。”謝道韞無所謂的說道,指了指不遠處,“我有馬車,不勞煩杜兄擔心。”

順著謝道韞手指的方向,杜英看到一輛馬車緩緩而來,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還看到,駕車的並不是男子,而是一個身著輕甲的少女,青巾挽發,男兒裝束。

坐著看身形並不算高挑,但是看她的架勢,一隻手握馬韁,另一隻手按住懷中佩劍,劍眉斜挑、瑤鼻輕翹,臉頰偏瘦,雖然不算絕色風采,但是這一份颯爽英姿,自有吸引人之處。

此時這少女正用凜然目光,打量著杜英。

“你家丫鬟?”杜英下意識問道。

“是的。”謝道韞打了一個手勢。

少女微微低頭,抱劍行禮:“奴婢疏雨,見過督護。”

“疏雨,倒是充滿詩意的名字,還以為應該叫利劍呢。”杜英一笑。

“利劍?”謝道韞有些奇怪,旋即明白,杜英是覺得這丫頭就像是利刃一般,略帶有譏笑之意,不由得沉聲說道,“女兒家自然不適合叫這種名字,杜兄是覺得我陳郡謝氏以武立家,不學無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