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渠這小子,這一次還真是立了大功。

杜英則指著輿圖——之所以不直接用沙盤,是因為沙盤太小了,實際上並沒有囊括整個關中,而新的沙盤還沒有來得及製作——沉聲說道:

“現在氐人的兵馬分作三處,一處在斜谷、子午谷等地,由丞相苻雄率領,一處在藍田,曾經和伯父對陣,還有一處則在長安。此三處,形成掎角之勢,包圍我關中盟。若想破局,唯有斷其一角。”

“藍田?”謝奕下意識的反問。

杜英卻搖了搖頭:“是苻雄。”

謝奕登時來了興致:“此話怎講?”

“長安兵馬數量雖然並不是很多,但是皆為精銳,我們所需要做的就是儘可能避免引起長安方面的警覺,和長安敵軍硬碰硬,我們打不來。藍田這邊自不用說,集中的亦是苻萇、苻生率領的氐人主力,雖然兩人之間有隔閡,但是在共同的目標出現後,必然也會傾盡全力。所以剩下的就只有實際上把側後方露給我們的苻雄。”杜英很有信心地回答。

顯然這也是他之前和王猛商議的結果,現在既然謝奕這條大魚已經願意上鉤,那麼計劃也就可以和盤托出。

不等謝奕說話,杜英伸手重重點了點子午谷外的苻雄大營:

“現在王師被困在子午谷之中,進退不得,若是時日久了,恐怕就只能引兵無功而返,若是我們此時率軍殺入苻雄大營,那麼苻雄還能夠堅持扼守子午谷咽喉麼?”

“可是這也意味著我們空蕩蕩的側後方暴露給了長安或者藍田。”謝奕忍不住說道。

很顯然,在此之前他也曾經考慮過這個問題,甚至都已經打算率軍直接往苻雄的後路糧道上一橫,不管怎麼說,你苻雄總是要先來跟我“打個招呼”的吧,不然的話,子午谷中我軍的日子不好過,你們氐蠻的日子也好不到哪裡去。

只不過在謝奕看來,一支孤軍,本來就暈頭轉向的,想要去做這件事,實在是難度有點兒大。

等見到杜英的時候,這個想法實際上已經被他深藏心底了。

然而此時杜英再一次提起來,謝奕才恍然發現,好像現在自己有了關中盟的支援,把這個原本不切實際的幻想變成計劃,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當謝奕發出這樣的疑問時,實際上他已經認可了這個計劃,只是認為還存在問題。

杜英微笑著說道:“假如桓徵西能夠在正面對藍田發動進攻,那麼藍田那邊的氐人對我們的行動無計可施。而苻健既然下定決心要龜縮在長安城中,那麼解決問題的方式自然也很簡單。

只要我們派出大量的斥候,偽裝成王師已經從各個方向壓迫向長安的樣子,同時切斷長安和藍田、子午谷、斜谷等地之間的通訊,請問伯父,此時的苻健又會作何感想?”

“他會認為這些地方都出現了問題,甚至是失守!”謝奕脫口而出。

“是啊。”杜英的笑容逐漸變得冷酷,“真是很不幸,通往藍田和子午谷的道路,應該還在我們關中盟能夠影響的範圍內,而就算是我們難以觸及,再加上伯父麾下的精銳兵馬,封鎖道路,如何不可能?”

謝奕登時也激動的站了起來,來回踱步。

將領們、家主們,此時也都忍不住低聲交談,顯然他們也差點兒被杜英的這一手給嚇到。

幻想驟然變成現實,謝奕當然忍不住想要試試這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