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落在一個還未加冠的年輕人身上,那就很算什麼了。

“久仰杜盟主大名,杜盟主能夠憑藉一份赤膽忠心,在這敵後開闢一番天地,使得人人說我漢家言語、讀我漢家詩書、祭拜漢家先祖,此大功德也!”任渠忍不住感慨道。

走入這少陵塢堡,雖然不算來到世外桃源,但是也給他一種亂世血火之中少有之和平安寧的感覺。

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確當得起任渠的衷心誇讚。

杜英不由得搖了搖頭:“此諸位之信任也,亦是我等胡塵遺民一點兒赤誠不滅,非是杜某一人之功。來,校尉請上坐!”

“盟主客氣,你我皆是校尉,但是此地盟主既是主人,自當上坐!”任渠當即連連擺手。

“我這校尉,非是陛下所封,不過涼州那邊圖一樂罷了,不足掛齒,剛剛不過是洪聚兄看我一介布衣,所以怕落了風頭。”杜英哈哈笑道,“洪聚兄,你說是也不是?”

任群有些疑惑,杜英這個校尉雖然平時大家並不多提,畢竟在關中盟裡,盟主本來就是最高的了,說盟主的官銜也沒有必要,但是那也是涼州那邊給的,按照涼州和東南朝廷的協議,東南朝廷不管願不願意都得承認。

此時盟主是不是謙虛太甚?

不過作為一個工具人,任群很清楚,這個時候自己儘管做,不要多問。

“不假,是我粗疏了。”任群微笑說道,還拱了拱手以示賠罪。

任渠看向杜英的目光之中更多了幾分好感。

涼州那邊的官銜封賞,雖然東南朝廷都承認,以求至少在名義上能夠掌控涼州,但是這不過是捏著鼻子認的罷了。

憑什麼你一個地方州府就能夠隨隨便便分封官員,而且還隨手就丟給一個年輕人校尉的官銜,要知道在東南朝廷中,即使是王謝兩家子弟,也沒有這個待遇好吧。

任渠這個校尉,更是在沙場上一刀一槍拼殺下來的,顯然潁川任氏的名號並不能在世家多如狗的建康給他帶來多少幫助。

人家用命換來的東西,你這裡早就已經有了,又如何不會讓對方覺得胸中鬱郁?

因此杜英並不打斷任群,任由任群把自己的這個名號說出來,這自然是為了告訴任渠,我關中盟的背後是有涼州支援的,並不是一群老百姓鬧著玩。

而他又透過貶低自己的這個“校尉”,轉過來告訴任渠,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在我們這些人心中,顯然還是典午朝廷那邊是道義所在、正朔所歸。

為了換取朝廷的好感,涼州那邊給的什麼校尉,不算啥!

先震懾,再示好,自然讓杜英在任渠心中留下了“實力很強,但是人很謙恭”的好印象,好感怎麼可能不“蹭蹭蹭”的往上漲?

這樣有信仰、有赤誠之心,又謙虛的人,可不正是晉軍收復關中,最需要團結的麼?

任渠當即更加客氣,再三擺手推辭,杜英也就不再拒絕。

他已經可以斷定,這個校尉只是來“探路”的,自己也不能把姿態擺得太低了,不然的話等他背後那條“魚”上鉤,自己又應該把位置擺在哪裡?

在任渠之下,那可就真的沒有話語權了。

而隨著周隆等人陸續入座,任渠也是驟然反應過來。

這裡到底是人家的地盤,自己到底只有幾十個人,而且現在一個個吃飽喝足、懶得動彈,而且還有好多都直接睡過去了,真要是和人家撕破了臉,那什麼和人家鬥?

怕是要死的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