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桂皮說到這裡,忽然停下了。

“什麼問題?”蕭瑾喻正挺的起勁,忽然就沒下文了,感覺不過過癮,故意身子往前傾,想要聽得更清楚。

陳桂皮解釋說,“這個金老三,是個傻大個。所有人,不管是誰問他借點什麼東西,只要有他都二話不說借給人家。也不問問什麼時候還,我可是聽說他借出去很多東西了,很多至今都沒有要回來。

就我去他們家的那天就看見有人跟他借了個簸箕。那簸箕是新的,但是他們家裡頭很窮,空空蕩蕩的。

我就好奇問,為什麼家裡頭這麼窮還要買個新簸箕。他說是借給人家之後沒還,所以才買了一個。

我說為什麼不去要回來,他說算了,不過是小事一樁。我一聽這話就急了。

因為家裡頭不富裕,還要這樣借法。這要是借銀子出去,人家不還,還不去要回來,這不是白白的送給人家嘛。

我就跟他說起銀子的事情,我說如果在一起,銀子必須我管。

他管準沒。他起初是答應了,但是後來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他就猶豫了,問了金家村的村長之後,就不同意了。

還說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樣的話,我一聽什麼亂七八糟的,這都挨不上。所以一氣之下,這事就拉倒了。”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陳桂皮不願意嫁給金老三,這樣的做法,就連蕭瑾喻這個男人聽了都有些窩火何況是要嫁給他的女人了。

難怪金老三至今光棍一條,還真是有原因的呀。

該問的,知道要問的,蕭瑾喻都已經問了,接下來話題也斷了。

他已經不知道還有什麼要問了,眨巴著眼睛看向還在走動的晚晚。

這個時候的晚晚雙手疊放在背後面,頭抬的高高,眼珠子轉的也是夠靈活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查案呢。

哎呦,這個樣子也太奇怪了吧。好歹是去人家家裡頭,還是第一次去能不能不要這樣看人家的家,很不禮貌。

蕭瑾喻尷尬的咧著嘴,不忍直視,索性就別過臉,一手撐在桌子上擋住自己的臉。

他可以說不認識她嗎。

晚晚正好這個時候過來,還沒坐下,就已經開口問起,“婆婆,我剛才看到這個屋子裡頭還有你夫君的靈位,前頭香火繚繞,看樣子是常常祭拜的吧。您對夫君還真是一往情深啊。”

說到陳桂皮的夫君,陳桂皮臉上又是一沉,嘴巴微微張開,眼睛一眨,顯得很吃驚。

隨後又忽然變得哀傷惆悵,不住搖頭擦拭眼眶,未語就是一通哽咽,激動的情緒使得渾身抽搐。

晚晚知道是說到傷心處了,很尷尬,抽搐著嘴角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麼才能讓陳桂皮不那麼傷心。

很自責,都是自己太好奇了,若不是好奇心強問起這件事情老人家也不至於這樣傷心流淚,晚晚也沉了臉色,嘴巴一開一合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最後選擇不說,只是走到老人家身邊,坐下,拍了拍老人家的肩膀,遞過去一塊手絹。

老人家接過手絹擦了擦,隨後把手絹放在桌上,自己抬頭望著天,不停的眨巴眨巴眼睛,試圖讓眼眶裡的眼淚倒流進去。

雖然她做到了,但是那皺巴且滿手是老繭的雙手還是不由自主的摩擦著膝蓋透露著內心的痛苦。

晚晚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很內疚。

蕭瑾喻看了一眼晚晚,也看了一眼陳桂皮,連忙給她倒了杯茶,替晚晚解圍。“哈哈,婆婆,您先喝杯茶吧。挺好喝的。”

陳桂皮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破涕為笑,指著蕭瑾喻笑道,“你這孩子可真會說話,不過是一杯涼開水還能喝出個酸甜苦辣了?”

……蕭瑾喻尷尬,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大腦感覺忽然空白了一下,眼珠呆滯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是好了。

明明是自己過來解圍的,怎麼莫名其妙中了招,這要如何解?

陳桂皮看見他這個彆扭的樣子,忍不住覺得更加好笑了,同時又看了看晚晚,慈眉善目的跟他們說道,

“你們呀其實也不用擔心我。我就是這樣的,想哭想笑都隨性的很。我是個大大咧咧的老太婆,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你們也不必覺得內疚。”

說著,老婆婆抬起手,拍了拍晚晚的手,投以慈愛的微笑,“我夫君為人耿直熱情,一生忠於朝廷。還是個少年的時候就已經入伍了,只是胸有大志而沒什麼本事一直在軍營裡當伙頭兵。

一輩子也沒殺過人,戰場也沒去過,只是負責給人家燒菜,說起來也是個當兵的。村裡人不知道,都以為是上戰場殺敵的,他也很自豪。

後來朝廷開始封了王,他也就跟著分給了七王爺去了鄂州。在鄂州還是個伙頭兵,只不過當了這個!”

陳桂皮一說起夫君的事情,就兩眼放光,臉上帶笑,豎起大拇指很驕傲的在他們面前比劃,就像當年她夫君這樣比劃給自己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