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就有不少朝臣跟著一起附合:“還是虞閣老考慮得周全,既是國策,當北境人人奉行,士紳們也不能例外。”

武官不能幹政,除了涉及戰事,這時鎮國侯開了口:“狄人也遭了旱,去年秋冬北境已經陸續暴發了十幾場小規模戰役,想來開春之後,狄人也不會消停,還會繼續頻繁地滋擾北境,武穆王要主北境戰事,還要兼顧流民安置一事,不能因小失大,士紳們必須配合,違令者,當以亂政誅殺。”

此言一出,朝臣們瞬間意識到了嚴重性。

只有邊境安穩,才有他們的太平日子。

就這一件事上,朝臣們很快就達成了共識。

北境計程車紳們,大多在朝中擁有不小的人脈,但流民也確實是他們的心頭大患,既然能將燙手山芋丟出去,甭管丟到誰手裡去了,至少自己是安穩了。

當務之急,還是先將流民解決了再說。

至於其他,以後再說也不遲。

幾百萬流民的去處,不用朝廷出銀出糧,就有了著落,既解決了一樁心頭大患,也沒讓他們為難,向來正事拖拉,謀私積極的朝臣們,罕見地展現了雷厲風行的一面,立馬擬了摺子,遞到了壽延宮。

皇上沉迷丹術,已經許久不理政事。

一連四五個月不上朝,朝臣們覺得奇怪,暗暗打探宮中的訊息。

但後宮被太后娘娘和蘭妃娘娘一起把持,訊息不好打探,可越是打探不到訊息,朝臣們就越覺得其中有事,就越不死心,這麼七彎八拐了打探一通,終於打聽到,皇上因久食丹藥,臉上長了火癤,折損了天顏,連宮門也封了。

因為不是光彩的事,太后娘娘勒令宮人不許外傳。

朝臣們覺得荒唐。

可荒唐之下,又覺得這也理所當然。

皇上是天子,君權神授,何等威嚴,天顏有損,何以承天啟地,又何至於久不上朝,連訊息也要捂得死死得。

科舉考試都不選取面容有損,身體有殘之人,以免折損了朝綱體面。

更何是一國之君呢?

也只有這個理由,能夠解釋近來宮中動靜。

因此,朝臣們也如太后娘娘一般,對此事秘而不宣,朝中之事都是經朝臣商議之後,內閣裁奪,由太后娘娘決斷。

太后娘娘看了內閣的摺子,盯著“國策”二字瞧了良久:“殷懷璽的腿好了,就如龍游於海,上天入地,覆雨翻雲,”蘸了硃砂的筆,懸在摺子之上,久久也沒能落下,上等的龍泉硃砂墨,溼而不凝,久置而不幹,她輕輕一嘆,神情變得十分複雜,終於落筆硃批:“罷了,將來總歸是要仰仗於他。”

朱公公垂首躬身一旁,雙手捧著鎏金的九龍戲珠金盤,上面擺了印泥,以及傳國玉璽,筆擱等一應御用之物。

太后娘娘將硃筆,擺到金盤上的筆擱上,拿過了玉璽,輕輕蓋上璽印:“拿給何公公吧!”

朱公公連忙躬身退安。

太后娘娘精神不濟地靠大迎枕上,看著香案上的博山爐裡煙香嫋嫋,吞雲吐霧,眼睛就有些模糊,不知怎麼就想到了殷厲王的生母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