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裡對虞兼葭的態度十分冷漠,明知道虞兼葭身子骨弱,發了高燒,沒連夜請御醫,也只請了郎中。

夏桃深以為然:“三小姐高燒不退,大老爺今兒一早,就請了胡御醫進府,為三小姐診治,胡御醫旁的沒多說,只重新開了藥方就走了,奴婢瞧了三小姐的藥方,上面用了重藥,恐是不好了。”

虞幼窈點頭。

虞兼葭母親被休棄,嫡親弟弟也與她疏遠了情份,唯一能利用的,便只有虞宗正對她僅剩的父女情分。

虞宗正本就很疼愛虞兼葭,虞兼葭又慣會裝病弱,以退為進,恃病行【兇】。

便是成了休婦之女,不嫡不庶,虞宗正也會因她身體“病弱”,而心生幾分憐憫。

夏桃又道:“大老爺對三小姐很關心,會不會把三小姐……”

後面的話,夏桃不好多說,虞幼窈卻明白其意:“虞兼葭的去留,不是虞宗正說了算,楊氏被休棄,虞兼葭不嫡不庶已經算了,還背了不孝之名,族裡不會讓她留在京裡。”

兩人說完了話。

宗長太太笑眯眯地找過來了:“好孩子,你這幾天,總是天不亮就來孝堂陪你祖母,可要多顧著自己的身子。”

喪事才辦了七天,虞幼窈身段瘦細得厲害,嬌潤的鵝蛋臉兒,連下巴都尖了,瞧了怪讓人心疼,走起路來,身段兒細得像柳條兒在擺弄,好看是好看,可總叫人擔心,一陣風颳來了,連人都要往地上倒去。

虞幼窈眼眶一紅:“我恍惚總覺得祖母還在我身邊,不呆在孝堂裡,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昨兒晚上,她就夢見了祖母從棺裡走出來,笑眯眯地拉著她的手,與她一起說話,彷彿和從前一樣。

宗長太太握住她的手,心中生了些憐憫。

兩人說了些話,宗長太太將一張冊子塞進虞幼窈手裡:“你捐了名下一成產業,助族裡修宗祠,建族學,族裡也不白佔你便宜,老族公昨兒商量著,從族裡的藏品裡,挑一些老祖宗留下來的古物補償於你,你仔細著瞧,看看還有沒有需要的。”

虞氏族,是禮儀大族,族人們捐助族裡,族裡承了情,自然要有所還報,至少明面上,不能佔了族人的便宜。

老祖宗留下的古物,本就是饋於後人。

也不能賣買,補償虞幼窈倒也合適。

“修宗祠,建族學,一直是祖母的心願,祖母驟然離世,許多事都沒來得及交代,身為孫女兒,為祖母所願,盡綿薄之力也是應當的,沒有旁的意思,族裡以物相贈,是全我與族中難捨難斷的情份,窈窈銘記於心。”

虞幼窈對此並不驚訝,捐贈產業的時候,她就知道,虞氏族裡雖然重利,但更重家聲,禮儀。

那些產業,換成了傳了代的古物,她並不吃虧。

宗長太太終於知道了,為什麼虞老夫人,這麼疼這個孫女兒了,這是長了一副玲瓏心肝,善解人意得很。

既在族裡,全了祖母的好名聲,全了族裡的禮儀,家聲。

這事兒傳到外頭,指不定還是一樁好話。

這樣的人兒,誰不喜歡?

宗長太太拉著虞幼窈的手,笑容也多了幾分真切:“我聽說,你喜歡古董藏品,族裡傳了一套柴窯天青茶碗,一會兒添到冊子上。”

虞幼窈是真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