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從四德,一個“從”字,更是這個世道,加諸在她身上的條條框框,將她槁桎,囚困,令她不能違背,只能順從,令她每時每刻都覺得窒息。

而現在,也不過如此。

老族公緩了臉色,對謝老太爺賠不是:“老太爺,宗正做錯了事,您是長輩,怎麼教訓他都不為過。”

謝老太爺冷哼一聲,沒說話。

老族公只當沒聽見,繼續道:“關於謝氏牌位歸謝府,和大姐兒歸母族的事,您看我們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到底是虞氏的族老,謝老太爺也不能不給面子:“既然如此,柔嘉受辱一事,謝府可以不計較,柔嘉已經去世了多年,是非自有公斷,但小窈兒險些被混淆了身世,錯在虞氏,有虞老夫人當年的保證書,以及族老們簽名作保,是必須要歸母族,若虞氏不應承,我們就去衙門公斷。”

退了一步,但態度還是有恃無恐。

虞氏族人面色不好了。

王氏輕笑了一下,薑還是老得辣,是沒錯。

但謝府有一個,比虞氏老族公還要老辣得。

老族公這會也回過味了。

謝老太太一開始舊事重提,讓虞氏沒理了,然後拋磚引玉,引出了虞氏汙了柔嘉名節,虞氏又沒臉了。

緊跟著,老太爺趁熱打鐵,提出要帶謝氏的牌位回謝府,還要讓虞幼窈歸母族。

虞府是要臉的,自然不可能同意。

謝老太爺也給虞氏面子,假意退了一步,放棄將謝氏的牌位接回謝府,卻一定帶虞幼窈歸母族。

接謝氏的牌位,只是謝府虛晃一招。

謝府也明白,讓虞幼窈歸謝府,那是有虞老夫人當初的保證書在手,虞氏理虧了,這事還有商談的餘地。

但是謝氏是原配嫡妻,這不休不離的,就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生是虞氏的人,死是虞氏的鬼,是不可能歸謝府。

由始至終,謝府只有一個目的。

讓虞幼窈歸謝府。

謝府不計較了,虞氏汙謝氏名節一事,是謝府大度,謝府站在道德的高地上,錯的全成了虞氏。

不管是雙方講和,還是撕破臉。

吃虧的都是虞氏。

一旦惹惱了謝府,大不了魚撕網破,虞氏就真成了笑柄。

老族公瞧了虞宗正,臉色很難看,楊氏臨死前,挑撥謝氏名節的事,最終成了謝府對付虞氏的利器。

若沒有汙謝氏名節這一樁,虞氏族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老大當官了幾十年,心眼子真是全餵了狗。

自己丟了臉不說,連著虞氏都跟著一起丟臉。

氣氛一下就僵住了。

五老太太忍不住瞧了虞幼窈:“好孩子,族裡也都記了你母親的貢獻,你母親名節事大,你父親雖然有錯,也是楊氏挑撥之故,如今楊氏被休,也算為你母親討了一個公道,你祖母也才剛去,族裡盡顧著你祖母的喪事,原也打算等你祖母喪事完了,就尋了你父親再好好說道說道,將這事鬧明白了,以免你與你母親,受了不白之冤,可別因這事,對族裡生了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