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從旁瞧著,不敢出聲。

虞幼窈蘸了墨,重新開始練字,寫了沒幾個字,就停下來瞧,瞧了不滿意,又將紙揉成了一團,狠狠地砸進紙簍裡頭。

這麼一折騰,字是越寫越覺得難看,人也越來越煩躁,不大一會子,小紙簍便扔滿了紙團。

“不練了,我手都酸了……”虞幼窈狠狠地將毛筆砸到桌子上,也不管筆尖上的墨,在宣紙上勻出了一大團墨跡,連紙都浸透了。

春曉倒是想勸,但小姐正在氣頭上,她也不好火上澆油。

瞧著一片狼藉的書案,虞幼窈都要氣哭,連眼眶都紅了。

她卻是沒想到,練字竟然這麼難,連一直以來最大的倚仗,過目不忘記的記憶力不管用了。

這些日子,她無論學什麼東西都快,烹、茶、香、藥樣樣都難不倒她,連幾乎失傳了的雙面繡也都學會了,旁人需要數月,甚至數年才能學會的東西,她數天、數十天就能學會,心中難免有些洋洋自得。

哪曉得今兒就踢了鐵板,讓現實教了做人。

見小姐癟著小嘴兒,要哭不哭的樣子,春曉有些擔心:“小姐,您練了許久的字,許是有些累了,不如休息一會兒,再繼續練?”

虞幼窈堵氣:“不練了,以後都不練了!”

“呃……”這下,連春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虞幼窈兀自生了好一會兒悶氣,瞅了一眼一紙婁的廢紙團,又瞅了一眼長案上,“凹”字形的陰沉木筆架,上頭以大小、長短、粗細分佈排列了十二支花神筆。

每一支筆所用的材質都有些不同,有木、玉、石、竹、象牙、獸骨等,每一支筆上以十二時令,雕了蘭、梅、牡丹等十二花神,精緻又風雅,是極貴重的文房用具。

這是方才祖母使人送來的,她才讓春曉換上。

也想到了中午那會兒,她親口對錶哥說,往後要把字兒練好。

虞幼窈頓時滿臉羞愧,對春曉道:“把書房收拾一下,今兒就先不練字了,等明兒問問表哥那裡有沒有適合練字的字帖,我照著練,可比自個兒瞎折騰強。”

春曉鬆了一口氣。

便在這時,夏桃急步走進來:“小姐,不好了,老爺方才在回來的路上驚了馬,打馬車上摔下來了。”

Ps:明師之恩,誠為過於天地,重於父母多矣——晉·葛洪《勤求》

尊師則不論其貴賤貧富矣——《呂氏春秋·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