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榆木腦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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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治穿著棉衣,背影顯得有些臃腫,但何立揚知道,自從他當上長青村的第一書記以來,先前微胖的臉盤消瘦不少,最直觀的就是他臉上的酒窩現在越發明顯了,為長青村的致富,他真是操了不少心。
奔波一天回到家,何立揚並沒有聞到熟悉的飯菜香味,看到母親悠然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他摸了摸自己飢腸轆轆的肚皮。
何田田站起身,笑著說:“知道你餓了,走,吃餄餎去。”
他知道,定是村裡誰家又辦嫁娶喜事。
臘月和正月是陝北嫁娶的高峰。此時,忙碌了一年的人們閒下來,出門在外的小夥子姑娘們都趕回來,趁著閒時,一樁樁美滿姻緣便結成了。喜事上,陝北嗩吶歡快地迴響在山溝裡,一對對新人迎來送往,從此,一個新的家庭就此誕生。
農村的喜事席上,羊肉餄餎便成了村民們顯露自家光景富裕的標配,光景稍微差一點的,是豬肉臊子湯。
中午的“八碗”是陝北紅白喜事最具特色的流水席,有四葷四素的軟八碗,也有八碗全是葷菜的硬八碗。
軟硬不計,重要的是人們對吃“八碗”的熱情,何立揚在深圳的時候,曾在網上看到過一張圖片,人們圍坐在院子裡吃“八碗”,儘管頭上、飯桌上都蓋上了厚厚的一層雪,但是他們巍然不動。有網友評論說,陝北人是用生命在吃八碗,雖是調侃,但側面也說明了村民之間風雨無阻的情誼。
吃完餄餎,母子二人藉著月光往回走。何田田一邊碎碎念地說著蘇曉雅這孩子真不錯,家庭優渥,卻一心紮在山溝教書育人,而且心地善良,腹有詩書,人長的也漂亮。
何立揚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笑眯眯地低頭走路,不時側頭看她一眼,附和一聲。畢竟,母親說的這些,是不容反駁的客觀事實。
說著,何田田突然突兀地感嘆道:“咱傢什麼時候能過喜事,那該多好。”
何立揚沉思一下,笑著說道:“應該快了。”
何田田定住腳步,怔怔地看著兒子。
“看我幹嘛?”他笑嘻嘻地說,“你應該問問薇薇姐。”
“臭小子!”何田田嘟著嘴,親暱地罵了一句。
他笑著看了母親一眼,想到大舅對何薇的催婚,此時,母親內心也一定很渴求自己早些成家吧?之後抱上大孫子,享受天倫之樂。
可婚姻不是兒戲,他總不能隨便娶一個女孩子回家吧?自己倒是有心上人,但他們之間總像是有一道無法逾越的溝坎。
那天,他把蘇曉雅送到延州市區的時候,蘇曉雅竟破天荒地邀請他去家裡坐坐,先前,他每次都嬉笑著說要送蘇曉雅到家裡,可對方真正一臉認真地邀請他時,他卻顯得異常慌張,吞吞吐吐半天說道:“連禮物都沒有帶,就這樣去了不大好吧?”
蘇曉雅莞爾一笑:“你去了就是最大的禮物,還帶什麼禮物。”
他看著蘇曉雅緋紅的臉頰,內心的慌亂越發讓他語無論次,蘇曉雅見狀,假裝生氣地說道:“可別怪我沒邀請你,下次你要想去,指不定什麼時候了。”
他坐在車裡,看著緩步進入小區的倩影,內心湧起了“現在就跟著她”的念頭,卻沒有勇氣跳下車喊住她。
回去的路上,他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蘇曉雅所說的“你去了就是最大的禮物”是什麼意思,他一邊追悔,一邊安慰自己說或許是緣分未到,並暗暗下定決心:下次,下次無論如何,也要把她送到家裡。
其實,蘇曉雅並不是單單想讓何立揚把自己送到家裡,她只是想讓父母見一見何立揚,儘管他們目前沒有確立關係,但是這樣,會讓父母在主觀層面認為,這個小夥子就是女兒的男朋友,而且,人還不錯。
踏進家門前,蘇曉雅嘟著嘴默默罵了好幾遍:“榆木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