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人類族群聚集交流的繁衍季,顯然會暴露出很多有用的情報,但這種人多眼雜的時節,秉承低調原則的山林自然不會冒險繼續鍛鍊自身的能力,而是盡力偽裝成一個普通的參與者——雖然他看起來並沒有進行繁衍活動的意思。

載體甚少使用替身,這讓緋紅之王視野中的可觀測節點變得非常稀疏,繁衍季這個對人類族群來說比較重要的時間段內發生的事情,他也就無從窺探全貌。

但這不是什麼大問題——繁衍季又不是隻有這麼一次,而且此間事件帶來的影響清晰可見...

緋紅之王往時間軸下游望去。

在繁衍季後,山林所在的族群迴歸了求生存求溫飽的日常,但這日常裡多了很多有趣的東西——

用以代表自身族群、與其他人類族群區分開來的木雕——在某個族群的示範下,山林的族群選擇角似怒雷又似投矛器的鹿作為族群的代表圖騰,從此有了模糊的姓氏“鹿”。

牙齒朽壞的祖媽,喝到了溫暖的糜湯——在繁衍交流的季節裡,從某個遙遠族群“陶族”那用食物和皮毛以及一些狩獵小技巧交換到的、不漏水可煮湯的“陶”容器。

還有...源自“玉族”的,表面繪製著精美生物影象與細小文字的、完全不像當前人類生產力能製造的、巴掌大小的玉石方板——隨之而來的,還有某種看似簡單的比大小的賭博遊戲。

便利的容器與工具、新增的生存知識、給枯燥生活注入趣味的遊戲,還有更重要的、在族人意識中逐漸萌發的、關於“公私財產”“定期交換”等概念與活動的認知。

一次繁衍季產生的新事物給族群帶來了不小的衝擊,祖媽似乎隱約有些抗拒這些新的變化,但喝著熱湯的她並沒有表露出什麼。

山林也意識到了,在這個“開放世界”裡,其他的試煉者與他之間的距離其實並不遙遠——他確信,那些從其他族群中傳播開來的、如此集中出現的、充滿即視感的新事物,和同期降臨的試煉者們脫不開關係。

至少...不能讓自己的任務與所在的族群,被其他試煉者所主導。

山林慎重的調查研究了新事物與族人意識認知間的關聯影響,發現了一些不妙徵兆的他不得不調整計劃、加快了奪取權利、擴張影響的步伐。

......

“...從狩獵到養殖,再到逐漸看到效果的種植...掌握食物的獲取渠道與儲存技巧,潛移默化的定義私產與公產、分走了祖媽分配食物的權利,再以職責漸變的狩獵隊為基本盤,以富餘食物吸納臨近族群、以建設房屋的工程為基礎逐步掌握勞動力分配的權利...

“提高男性的作用與權力、將各種公認的俗約衍變為符合利益的制度...完全沒有一丁點超越當前族群認知理解範疇的意思,過於老實了啊...這個世界的背景真的可怕到這種程度?”

山林相對漫長而枯燥的發育期,對緋紅之王來說不過是上下掃幾眼的事情,他發現自己這個載體在某方面頗有點謹慎過頭——愣是一丁點超凡力量都不願意使用,頂多用一些社會學知識和超前的眼界,潛移默化的引導族群發展。

相比起來,那些不斷製造新玩意兒、透過剪刀差與文化侵蝕擴張物質與精神影響力的玉族、陶族等等遠方人類族群,就很有些躍進與異常的感覺。

別的不說,玉族那近乎免費派送的、原料與加工水準越來越離譜的玉石板,以及那怎麼看怎麼詭異的關聯遊戲,就絕對有超出常理的力量在發揮作用。

“那麼,這個開放世界裡源自無限空間的試煉者們,相互之間是一種什麼關係?零和?非零和?他們的主線任務相同,還是相斥?”

又看了眼未來節點裡山林死亡時那場充滿詭異氣息的大混戰,緋紅之王在人類各個族群向不同畫風分化發展的結果裡,隱約品出了一點什麼。

“線索還是太散亂細碎了,這樣得出的結論距離真相肯定還很遙遠...”

緋紅之王繼續遊覽山林的生命軌跡,同時開始著眼尋找合適的干涉點——

在不影響山林死亡結局、不干擾其他試煉者生命軌跡的情況下拓展視野,第一步先將戰爭迷霧開到替身不發動能力、只要被召喚出來就能觀察的程度。

這需要替身與宿主之間一點點的連線匹配、交流與信任。

只要捨得消耗力量去糾正“不被需要”的錯誤未來,那這樣的機會就很多很多——可惜,目前手頭資源有限的緋紅之王不得不吝嗇。

“好在哪怕推翻重來,已經探明的‘地圖’我還記得、已經達成的匹配度也不會失去...只是山林這種謹慎的性格,想讓他完全信任表現出獨立意識的替身,恐怕有點困難...

“不過在反覆的幫助與拯救下,再怎麼樣的警惕,也會一點點鬆懈吧。”

緋紅之王打量著時間軸下游逐漸密集起來的觀測節點,這意味著載體山林在頻繁的發動替身能力——

安全的發育期當然不會永遠持續,之後自然就是各種危機、試探與火力偵查的環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