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距離下認真觀察,她視野裡的碇源堂已經失去了人類的外觀,變成了結構與運作極度複雜的人形物質團。

這種奇妙的視覺,甚至深入了其人體之內,將其肌肉骨骼甚至腸道的皺褶都看的清清楚楚。

她甚至在自動運作的某種能力作用下,部分讀取出了自己丈夫大腦溝壑中運作的思緒。

與人漸遠...這就是獲得神力的代價嗎?碇唯心底閃過一絲迷茫,但隨後她又堅定了起來——

只是領先一步成為異類罷了,不比古人與機器人的差別更大...

不過想改變這格格不入的情況,她只有三種辦法可選——

要麼和光同塵泯然於眾,放棄封印所有的超凡能力...

要麼拋棄人類的部分觀念,完全代入自己超越者的身份...

要麼,就得想辦法讓落後的人跟上她的腳步...

否則,她總有一日會和自己的家人割裂,成為完全不同世界的生命。

下定決心的碇唯,想起了賦予自己這種能力的那兩個真正的怪物——

她甦醒後勉強能看懂那個名為渚薰的灰髮少年的情況,感覺上和自己有些類似,而另一個...

除了刻意模擬出的電磁波與空氣震動外,她無法從那個名為程斌的男人身上讀取出任何有用的資訊。

只有源自時空相關的探知能力在潛意識中拼命提醒著她——快逃,離那個資訊黑洞越遠越好。

和碇源堂交流告一段落後,碇唯跟著他向解除了戒備的避難所內走去,在期待見到自己孩子的同時,她有些好奇地想到——

“那兩個人眼裡的世界,又會是什麼樣的呢?”

......

“這就是所謂的‘雖然嘴上不願意,但身體卻挺老實’嗎?”

程斌從地球的方向收回目光——

能在使徒靈魂上留下的、能跨越兩千萬光年即時傳訊的後手,當然就是固化特定功能的念氣了。

程斌對使徒靈魂解析越深,他的念氣能避開未知干擾深入的就越深。

雖然在改造中刻意保留了碇唯原本的演算法結構,但程斌還是沒想到在擁有了超越性的感知與一點點力量的情況下,她的思維演算法變化居然如此迅速...

現在來看,碇唯雖然沒有失去原本的記憶與感情,但其性格、追求都已經潛移默化地進行了改變,很快就將與原來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再怎麼堅定頑固的靈魂演算法,在外接載體的變化面前也脆弱不堪。

就像隨身碟上的病毒,就算在軟體程式的層面強到逆天,也無法抵抗針對隨身碟晶片的物理防毒法。

“骸那樣的高維生命,是怎麼維持自己在不同世界、不同個體中的核心演算法不為外界所動的?甚至連記憶與非核心的部分演算法都能做到無關緊要?”

將碇唯身上一些小實驗的相關資料記錄下來,程斌暫時擱置這個問題,將目光轉向身前太空中的猙獰東西上——

那是一棵猩紅色的怪樹,密密麻麻的枝椏根鬚規律地生長擴散,但這些枝椏根鬚卻都處於同一個平面上,唯有一根筆直的樹枝穿過十字形的樹幹中心垂直於這個平面。

這棵怪異的樹形物體,是亞當胚胎接觸人類開始無限增殖、並被朗基努斯之槍穿刺後誕生的。

那根垂直的樹枝就是原本的朗基努斯之槍。

“殘缺的卡巴拉生命樹陣圖...”

程斌回想起之前輪迴重啟時,亞當吞噬自己衍化的十個使徒,將朗基努斯之槍插入自己胸口後,形成的那個無限膨脹的光之巨人。

這棵樹比起那個時候,也就缺了其他的使徒以及亞當的靈魂。

這次輪迴里亞當衍生的其他使徒,早在程斌掏摸死海文書的時候就被他一鍋端,順手丟進亞空間關了小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