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晴喉頭哽咽:“嗯。”

他又說:“我會特別好,我肯定能找到一個比你還好的,以後結婚生子、兒孫滿堂,說不定會請你來參加我八十歲大壽。”

時晴含淚笑道:“嗯,我等你的請柬。”

最後的最後,時晴聽到他訣別一般的嘆息,“我走了,不要送。”

在那年鵬城炎熱的夏日裡,時晴坐在車裡看白嘉宴一步步遠離,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幾乎快看不清他的身影,蟬鳴中她拼命祈禱,不論是玉皇大帝還是佛祖和耶穌,求求你們看一看那個叫白嘉宴的男孩子,給他平安,給他福氣,給他歡樂,給他這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

*

八月底,關於野生動物的拍攝進入最後階段,時晴跟組深入秦嶺拍野生大熊貓,高山上的夏季比較涼爽,現下又正是嫩竹期,秦嶺熊貓大多在松花竹林和箭竹林一帶活動,拍攝還算順利,九月底後高山開始降雪,大熊貓重返巴山木竹林。

攝製組隨著秦嶺熊貓的季節性遷移而移動,竟然不知不覺又到了冬季,這半年時晴除了幾次因工作室的事情不得不回鵬城外,堅持全程跟組,直到拍攝工作全部結束。

她回鵬城那天下起紛紛揚揚的小雪,花語煙親自來接她,直接把她載回華洲灣,簡照昱和顧延都在家,時晴和他們倆打了招呼後去找雪茄,或許是她這次離開的時間太長,小傢伙見了她就往回躥,縮在他親爹皮蛋身後怯生生地看她。

花語煙安慰時晴:“過兩天就好了,肯定是你身上一股子熊味兒,它害怕了。”

吃完飯,姐倆窩在影音室的沙發裡閒聊,幕布上放著顧延最新的電影,是個民國片,他出演間諜,穿一身西裝和小日本一塊兒聽戲,臺上的人咿咿呀呀唱著,臺下的人端著笑彼此試探,一來一回間都是腥風血雨。

花語煙突然想起什麼,問道:“你過兩天是要回南城嗎?”

時晴點頭,“嗯,吳媽六十大壽,我不好不去。”

花語煙哦了一聲,半晌才猶豫著說一件她瞞了時晴許久的事:“周冬忍他辭職了你知道嗎?”

“什麼?”時晴一愣。

花語煙見她不排斥,才繼續道:“你去秦嶺後沒多久就辭了,我是聽簡照昱說的,說是要去個什麼地方進修,而且……歌也不唱了,不聲不響退圈了,好像也有兩個多月吧。”

時晴沉默許久,好半晌才問:“他去哪兒進修了?”

花語煙搖了搖頭,“不知道,他這事做得隱秘,辭了職後悄悄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簡照昱問他,他也什麼都不說,離開前來這看了看雪茄就走了。”

時晴沒由來的心裡發慌,她抿了抿唇,把嘴裡的澀嚥了下去,喃喃自語:“也好……去進修也好……”

花語煙見時晴精神恍惚的樣子嘆了口氣,牽著她的手使勁攥了攥,勸道:“晴天,別和自己較勁,人有時候不需要活得那麼認真,等你抓住你真正想要的,就會發現其他的都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