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醫生大概是沒料到她是這番反應,頓了一下,恢復專業的態度:“掛完水就可以走,但是我建議你去看心理醫生,你今天身體的一系列反應是ASD,就是急性應激障礙,你需要……”

“謝謝醫生,我知道了。”時晴沒聽他說完就打斷了他。

何醫生衝周冬忍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同出了病房。

“她手腕上的傷是車禍造成,你先別激動,不嚴重,你自己也是學醫的,應當看得出來她的問題是什麼,按理說這種輕微的車禍不應該造成ASD,但你也看見了,她有些排斥……”

周冬忍和何醫生談話的功夫,時晴已經請護士幫她把吊針拔掉,隨後她坐起,雙腿懸在床邊,手腕還是脹痛得厲害,她費了半天力氣也沒能自己穿好鞋。

門口的周冬忍瞧見,立馬緊張萬分地跑出來,半跪在她面前幫她把鞋穿好,“怎麼坐起來了?你別動,我幫你穿。”

時晴沒說話,只是一味沉默,臉上沒什麼特殊的表情,那雙眼眸古井無波,周冬忍絲毫瞧不出她的情緒來。

幫時晴把大衣穿好後,周冬忍試探性地問:“時晴,我們現在去讓另外一個醫生瞧瞧好不好,你……”

“我想回家。”時晴淡淡道。

周冬忍和她對視良久,最終還是捨不得逼她,說了聲好。

回程是周冬忍開車,時晴懨懨地鑽進後座,靠在車窗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周冬忍透過後視鏡看到她發白的嘴唇和瘦削的下頜。

從他母親出事開始,時晴就開始迅速消瘦下去,身體單薄得過分,這個月她的情緒才稍微緩和一些,今天又突然變了回去,周冬忍想象不到她遇到了什麼事情,也不敢問,生怕再刺激到她。

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一點,時屹在外地開會,姚芷嫻早就睡了,周冬忍剛熄了火,還沒來得及幫時晴開車門,她就徑自走了。

周冬忍望著她的背影,眉心緊鎖,他沉沉吐出一口氣,大步向時晴追了過去。

在她房門前,周冬忍拽住她沒受傷的那隻胳膊,壓低聲音,語氣裡充滿了哀求和無奈:“時晴,你告訴我你今天都發生了什麼好不好?”

時晴往後撤了撤胳膊,發覺周冬忍握得太緊她無法動彈,索性放棄,“沒什麼,一個小車禍,那個醫生不是跟你說了嗎?”

明知道是說辭,可週冬忍實在沒辦法再逼問下去,原因無他,時晴看起來狀態太差了。

“我今晚陪你?”周冬忍說。

時晴舉了舉受傷的那隻手,在昏黃的壁燈下露出一個諷刺意味十足的笑,“算了吧,今晚沒辦法陪你做了。”

周冬忍一瞬間僵在原地,似是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他睜大眼睛死死盯著時晴,半晌也沒說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