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孩子?”

蕭憐點點頭,眼淚噼裡啪啦地落下來。

這麼多時日,她不願在勝楚衣面前過多提及兩個孩子,不想將他也拉入這種痛苦的泥沼之中。

他已經受了十年的生離死別、心碎欲絕之苦,如今該開開心心的才對。

她也不能跟梨棠和北珩傾訴,畢竟他們也還只是孩子,如何能懂一個做母親的心。

所以,一直都只有自己對著大海,默默唸著那兩個連名字都沒來得及取的孩子。

秦月明張開手臂,將她重新抱住,像抱著一個傷心的孩子一樣,將她抱在懷中,“憐,你想哭就哭一會兒,我明白,你心裡難受卻沒地方去說,我都明白!我最明白你了!”

終於有了一個親近的人可以肆無忌憚地揮灑,蕭憐靠在秦月明身上的身子整個軟了下來,撲在她肩頭,放聲大哭,哭得稀里嘩啦,將她肩頭的衣衫都哭溼了一大片。

秦月明後悔了。

第一,這套衣裳為了來神都參加你的婚禮,特意定製的,很貴的。

第二,你老人家這樣肆無忌憚趴在我身上,真的還是蠻重的。

第三,我到了神皇殿就第一個趕著來看你,連口水都沒喝,現在真的很飢渴……

可是她不敢說,以她對蕭憐的瞭解,在她面前既然裝了好人,就得裝到底,若是這個時候打斷她的哭戲,只怕會被直接從千丈崖上扔下去!

……

秦月明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既然是作為蕭憐的孃家人出現,就拿出了孃家人的姿態,上崗第一件事,就是認真將勝楚衣派人送過來的禮單反覆看了幾遍,挑了一堆毛病,直接退了回去。

至於剛剛趕製好的喜服,她也是毫不留情地挑挑揀揀,實在挑不出毛病的,就搬出朔方的習俗說事兒,也扔回去修改,折騰到入夜,才消停下來。

蕭憐由著她折騰,正好一邊看熱鬧,一邊喝茶,樂得清閒,那些長長的各種名單、流程、禮單,她看一眼就頭暈。

等到最後終於安靜下來,兩人在朔方皇親貴族下榻的點翠宮裡,秦月明喜滋滋道:“你可終於要嫁出去了。”

蕭憐笑而不語。

從第一次在九幽天面前拜天地,到萬里黃沙中隔世夫妻交拜。

從大盛宮中他封她為帝后,到璇璣城裡,她封他為親王。

反反覆覆,兜兜轉轉,兩個人使勁渾身解數,想要將對方繫結在自己身上,卻依舊離散十年。

如今,真的要嫁了。

用他們最初的名號結為夫妻,木蘭芳尊迎娶白蓮聖女!

一場認認真真的,風風光光的盛世大嫁!

她抿嘴,笑意淺淺。

秦月明向窗外遠處那處高高的廣木蘭神宮望去,“國師他老人家這回還真是好脾氣,不管多無理的要求,他都照單全收,換了以前,我可沒這個膽子跟他對著幹。”

過了這麼多年,秦月明還是習慣叫勝楚衣一聲國師,改也改不掉。

蕭憐哼了一聲,“你倒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其實我向來對這些爛俗的身外之物沒什麼想法。若是有什麼好玩的珍惜寶貝,倒是可以看一看。”

秦月明認真記下,“好,明天禮單裡,讓他再加上九十九件璃光上得了數的奇珍。”

“你這樣折騰他幹什麼呢,他的還不都是我的。”

“傻!”秦月明人近中年,就多了幾分市井之氣,“我這不是你的孃家人嘛,自然是要幫著你說話,我告訴你啊,女人出嫁的時候,一定要有姿態,這是你最後立威的機會,如果這個時候你還不趁機擺上一道,給他製造點難度,讓他懂得你有多珍貴,那麼來之不易,將來你真的成了他的人,可就再也沒機會翻身了。”

蕭憐眉梢輕挑,“你當初就是這麼收拾周姚的?”

秦月明得意,“那當然,收拾地服服帖帖,我說東,他不敢往西,我說一,他不敢說二,我說……”

“好了,我懂了,你說黑,他不敢說白。”

“對,就是這個意思。我們倆成親,跳火盆的那個是他不是我!”

秦月明接著眼珠子轉了轉,又跳到蕭憐身邊,“對了,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你必須得聽我的。”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