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楚衣笑著跟在身後,“回去看過寶貝,但憑憐憐處置。”

瀚天宮,純白的雲床,床帳可隨著日月星辰變換。

晨起朝霞,日暮晚霞,如今,正是滿床星光。

蕭憐立在床邊,將手指探進床帳的縫隙,卻有些緊張。

勝楚衣靜靜立在她身邊,對她點點頭,安撫她不確定的眼光。

蕭憐的手,輕輕將床帳掀起一個縫兒,便是心頭漏跳了一拍。

“棠棠……!”她失聲輕呼。

“噓……!”勝楚衣示意她小聲點。

那床上,純白柔軟的錦被中,正窩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兒,粉白的臉蛋,有些亂的兩隻小丸子,搭在被子外面的小手,胖嘟嘟的,睡得正酣。

“怎麼會這樣?”

“你追著她去明域的時候,銀風護下的一縷魂,被穹隆收了。我就用那一縷魂魄,給你重塑了一位小公主,以後你想親多久,就親多久,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楚郎!”這真的是她這一生收到的最好的禮物,歷盡磨難,生生世世,滄海桑田,一回頭,所有的一切珍重的人都在!

她跳著攬上他的脖頸,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楚郎,謝謝!”

勝楚衣有些不高興,“真的只是親臉?”

“那你還想怎樣?”

他的手就攬上她的腰,正要膩歪,忽的,床上的小人兒被吵醒了,歪歪斜斜坐起來,看著床邊的兩位,揉了揉眼,“孃親?”

這一聲奶聲奶氣的喚,將蕭憐的眼淚差點惹了出來,“哎!孃親在!”

她扔了勝楚衣的脖子,去抱小小的人兒。

梨棠又歪著頭看看立在床邊的勝楚衣,“你是誰?”

蕭憐將身子一橫,擋住父女兩個的視線,“不理他,他是壞人!”

勝楚衣將身子一偏,剛好梨棠也向著他那側一偏,兩人四目相對,那兩對生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同時一彎。

此情此景,竟然與當年他們第一次相見時一模一樣。

勝楚衣心頭一動,“你叫什麼名字?”

“梨棠——”梨棠依然是拉著長長的腔,軟軟糯糯,甜到人的心坎兒深處。

——

於是,墨染不再是神域最小的公主了,她強行當了梨棠的姐姐,無論走到哪裡,都將這個雪糰子一樣的妹妹護在身後,全然一副神域我最大的模樣。

而那個看起來比父君還老的海雲上,她始終不相信那是她的哥哥,見了面,若是心情好,有禮貌,就喚一聲哥,心情不好,就喊老伯。

墨染最喜歡的,還是偶爾穿越時空來看她的晴空,因為她經常帶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給她,什麼手槍,什麼遊戲機,什麼膝上型電腦,什麼法拉利。雖然經常玩著玩著就會發生所謂的“沒電了、沒油了”的情況,不能玩了,被她一怒之下,一掌砸爛,可是晴空都不生氣,笑嘻嘻道:“沒什麼,小意思,你要是叫我一聲怪阿姨,我下次給你帶顆原子彈來都不是問題。”

於是,晴空就成了墨染每日心心念唸的怪阿姨。

而對於後來修為通神,榮登神籍,卻生了一副少年模樣的北珩,墨染始終嘲笑他的冰淵太嫩,跟父君的沒法比,簡直就是晴空隨身保溫箱裡的冰激凌,所以開口閉口地叫他小弟弟,北珩縱然一代海皇,也是沒辦法,只好去梨棠面前怒刷存在感。

只有梨棠,是所有人的心頭寶,不論是穹隆、煙荒、燦陽這樣的神將,還是焰殺、雪印、琨崇這樣的魔王,都將她當成真正的公主般哄著,供著,因為每個人都知道,梨棠公主是龍君陛下的命根子,而龍君陛下,是神帝的命根子。

神光繚繞的水榭花廳中,勝楚衣一身純白如玉如雲,正獨自對弈,眉眼安閒。

他黑子一落,眉頭便是微微一蹙,另一隻放在膝頭的手微微攥了攥。

他深吸一口氣,沉靜下來,又是一顆白子,另一隻手又是緊了緊。

接著黑子下,喉結微微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