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無需睡眠,卻為了她,專門打造的寢宮。

她不喜歡很大的臥房,他就為她專門建了不大卻精緻舒適的小樓。

如今,卻是人去樓空,曾經鮮活的音容笑貌,全都化作烏有。

九幽在她的妝臺前坐下,望著鏡中的獨影。

出門之前,他還為她畫眉,替她梳頭,如今,卻只剩他一人回家。

“帝呤……”

他還是忍不住輕輕喚她一聲,拈起木梳上留下的一根銀髮,送近眼前。

九幽的臉上,漸漸浮起了笑意,“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

他快步去了畫樓,小心繪了一副她的畫像,之後,廣袖揚起,紙上畫影,落地為人。

他欣喜若狂,拉著那人的手,“帝呤,看看我!”

可臉上剛剛浮起的笑容,又瞬間凝固了。

那畫出來的人,呆呆地望著他,全無半點她的神采。

九幽廣袖揚起,畫中人如被風吹散的幻像,轉眼消散無蹤。

他再畫,這一次,畫得更加專心,筆下之人,更加傳神。

那人像落地之後,歡脫雀躍,縈繞在他身邊,可他卻依然寂寥。

這也不是她,她是有血有肉的人,有喜怒哀樂,不是這樣一味討好迎合他的玩偶。

九幽瘋魔了一般,畫了一幅又一副,到最後,已無暇將人偶一一遣散。

畫樓中,不知多久之後,已立滿了蕭憐的身影,卻沒有一個是他想要的。

“我到底要怎樣才能留住你!”

他一聲怒吼,將所有人偶轟然滅掉,狂風在畫樓中席捲,一切重歸寂靜。

他依然是孤單的一個人。

這時,一張紙隨著風,翩然而下,落在他腳邊。

九幽彎腰拾起,那是一張他閒來無事,描摹地她脊背上的刺青。

一張飛龍圖。

沒過多久,一道身影,從天際縱身而降,直入深海!

九幽落入海底,在深淵的邊緣上尋找。

許久以前,她見他以畫造人好玩,曾經也鬧著要畫,他便將紙和筆給她。

他看她咬著筆桿冥思苦想的樣子有趣,就逗她道:“你若要畫,必當小心,筆下生靈,若是活了,便是一輩子,千萬不可畫出個怪物。”

他陪著她,兩個人一同趴在花樓的地板上,她赤著雙腳,翹在身後晃來晃去,像個孩子一樣無憂無慮。

“我要畫,就畫一個連你也不知是什麼的東西。”

九幽颳了她的鼻子,“這世間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她兩眼亮晶晶地,透著狡黠,“你等著!”

她咬著筆桿,看著那張空白的紙,琢磨著到底畫個什麼,才能是他不知道的,而且還不能是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