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飽喝足,蕭憐抱上梨棠就要走,才想起來自己是在一艘大船上。

她可以泅水跑掉,梨棠怎麼辦?

千淵由白聖手伺候著,仔仔細細淨了手,看到她頹喪地回來,才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蕭憐陰著臉,“日月笙,你大費周章,不會是為了請我吃頓飯吧?反正我帶著梨棠哪兒都去不了,你說吧,什麼事?”

“只是想與九公主一起吃頓飯,親近一下。”

“叫我雲極太子。”

“叫什麼都不重要,叫你什麼你不一定是什麼,比如,本宮叫你一聲愛妃,難道你就成了本宮的妃子?”

“日月笙!”

蕭憐拳頭一攥便要打架,被千淵擦肩而過,按住了那小拳頭,“你不怕嚇著梨棠,本宮還嫌哄孩子麻煩。”

說著將她那拳頭又狠狠地扔了,“蕭憐,今日請你吃這一頓飯,是要告訴你兩件事,第一,你始終是個女子,許多事情,力有不逮。第二,你顧慮太多,牽掛太多,軟肋太多,難成大事。所以與本宮鬥,你終歸是一個敗字。朔方與我孔雀王朝相爭,最後也只有一敗塗地!”

“好好好,受教了!敢問千淵殿下,我們可以走了嗎?”

“蕭雲極,你砸爛了本宮的馬車,又白吃了八千兩銀子的一頓飯,說走就走?”

“那你到底要怎樣?”蕭憐氣得跺腳。

“陪本宮上一趟神皇殿。”

“……”

——

神皇殿,排雲宮,秋獵迎賓大宴。

朔方、孔雀、藏海、空桑四朝君王,攜著皇后,領著皇子,帶著妃嬪,再加上幾十個小國的來賓,浩浩蕩蕩,陸陸續續入了排雲宮,宮門前的春秋庭上,熙熙攘攘,皆是形形色色的各國來客。

蕭蘭庸帶著沈玉燕,身後跟著著八個皇子,前呼後擁而來。

四朝國君,屬他生的兒子最多,今年秋獵,連最小的老八老九都跟著來了,陣容就更為可觀,十分令人矚目。

此時,蕭蘭庸正心神不寧,蕭憐已經不見蹤影好幾天了,雖然也派人傳了口訊回來,說是在外面玩幾日,但到了這個時候仍不見人影,便有些讓人動肝火。

而國師,自從過了平鑲城,就再沒露過面,每每相請,都推脫不適,也不知那麼高的身手修為,到底哪裡不適。

所以,他此時雖然身後跟了八個兒子,卻全然六神無主,沒了依靠一般。

今日,十二聖尊之中,在春秋庭上撐場面的是瓊華尊、朧月尊和彌生尊三位,他們既是排位最低,也是年紀最輕的三人,故而這種煩人的活兒,就落到了他們三個頭上。

這三人端著衣袖,立在春秋庭中央,傲然接受各國來客的見禮,隨口一一打發了,面上莊嚴,心中卻十分地不耐煩,已經在這裡神像一樣立了三個時辰了,腳後跟好疼。

這時,春秋庭的入口,無聲無息落下了一頂黑轎,裡面出來的男子身材頎長,一襲黑袍,肩頭繡著怒放的血幽曇,滿身強行內斂的肅殺和森寒之意,稍稍抬頭,便是一張妖豔如魔神般的臉,將整個春秋庭上的光華都欺了下去。

勝楚衣面沉如水,下了黑轎,徑直向蕭蘭庸走去,那一身的氣息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心情很不好,千萬惹不得。

瓊華、朧月、彌生三人的目光被他牢牢地吸引,看著他在燈火輝煌之下,玉樹身姿穿過春秋庭。

勝楚衣從三人身邊經過,稍稍放緩了腳步,眼簾輕抬,微微點頭致意,深淵般的雙眼之中,沒有一絲情緒,卻如有吞噬一切的黑暗。

久違了……

三尊被他看了一眼,立時渾身不自在,那目光就不敢再追著去看了。

“那是誰?”

“不知道啊。”

“該是朔方來的。”

“身形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嘶,我也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