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憐本就矮了勝楚衣許多,這會兒神不守舍,那把傘全打在了她自己頭頂,兩人並行,就有些礙事,時不時戳了勝楚衣的額角。

“九殿下,還是本座自己來吧。”一隻冰涼的手接過了那隻傘。

蕭憐的傘被拿走了,才勉強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抬頭望了一眼,頭頂上一片妖紅。

一柄紅色的絹傘,同樣繡著妖嬈的幽曇,十二串紅玉珠綴成一圈,隨著勝楚衣的腳步搖曳。

“死變態”她低聲嘀咕一句,身邊勝楚衣淡淡瞥了她一眼。

蕭蘭庸的兒子什麼時候出了個這麼大膽的,被本座抓在手底下,還有膽子罵人。

難不成與炎陽火伴生的人,膽子都這麼大

北辰殿前的紅毯本不是很長,但是蕭憐卻只能隨著勝楚衣的步子,走得極慢。

殿前玉階上,蕭蘭庸攜文武百官端端正正地等著,烈日之下,便有三年來新近被秦壽扶植上來的官僚開始竊竊私語。

“矯情啊利手利腳的,下轎走路還非要個皇子扶著”

“怕見光的,說不定還真是個妖怪”

“你見了那張臉就知道了,那不是妖怪,是妖孽”

“哎今年沒聽見皇子慘叫啊,九皇子果然天賦異稟”

秦壽聽到這裡,微微滿意地替自家女婿點了點頭。

北辰殿前每個人的每一句話,都一字不漏地落入到勝楚衣耳中。

他走得越發慢,手將蕭憐的腕抓得越發緊,“九殿下,他們說的,你可聽見了”

蕭憐被他攥得手腕劇痛,蹙著眉瞪他,一個字一個字崩“聽見了,不無道理”

四目相對,只聽見她的腕骨發出咔嚓一聲脆響,碎了。

蕭憐咬牙沒吭聲,狠狠轉過頭去,腳下的皮靴踏在紅毯上,愈發走得穩。

勝楚衣唇角微牽,手底下放了蕭憐,徑直一個人撐傘向玉階走去,朗聲道“陛下,我回來了。”

“恭迎國師大人還朝”

“國師鐵騎,天下無敵”

“國師神佑,護我朔方”

“”

整個北辰殿前,士兵與百官山呼。

勝楚衣來到蕭蘭庸面前,將傘遞給楊公公,既不問安,也不行禮,更不稱臣,甚至連頭都沒有低下一分,只是微微一笑。

秦壽身後立刻有文官怒斥“國師勝楚衣,見到吾皇,為何不行君臣大禮”

勝楚衣略微茫然,帶著詢問的眼光看向秦壽,只是一眼,秦壽立刻慫了,“新來的,不懂規矩,國師莫怪”

蕭蘭庸喝道“不懂規矩還敢立在北辰殿前給朕丟人,拖出去砍了”

隨後笑對勝楚衣,“國師,朕三年來望眼欲穿,如今終於將你給盼回來了,外面太陽大,快隨朕進去說話。”

“好,陛下辛苦了。”

身後就有文官覺得自己的書白讀了,哪有臣子對自己的主上說“辛苦了”的怎麼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

蕭蘭庸與勝楚衣兩人並肩而行,身後跟著一眾肱骨大臣相陪,前呼後擁,呼啦啦入了北辰殿。

再沒人理會到底是誰被拖出去砍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