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齊丘太聰明瞭。

果然,李璟沒有怪罪宋齊丘,直接不予追究。

馮延巳當然要為陳覺、馮延魯求情,因為馮延魯是他的同父異母弟弟,哥哥替弟弟求情,犯法嗎?人之常情。

所以說,徐鉉、韓熙載的補刀同樣沒有切中要害,只是隔靴搔癢。

馮延巳被剝奪了一切實權(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改為「太弟少保」(南唐獨有,正常朝廷應為「太子太保」),半年後又得以提拔為昭武軍節度使;

魏岑則被貶為太子洗馬,但很快也官復原職。

這不是「清流黨」們想要的結果,韓熙載不斷上疏,要求依法嚴懲宋齊丘、給「四凶」判死刑。

南唐的匹配機制是不公平的,「清流黨」喊破喉嚨,使出渾身解數,也不過是讓宋齊丘黨徒丟官罷職,而且這種懲罰只是走個過場,人家稍後還會重新走上工作崗位;而宋齊丘黨羽只需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會給「清流黨」帶來滅頂之災。

面對韓熙載的窮追不捨,宋齊丘只說了一句話,「他(韓熙載)喝多了,耍酒瘋呢」。隨後,韓熙載就被貶出朝廷,外放為和州參軍。

戶部員外郎範仲敏教唆王建封上疏彈劾魏岑。福州兵敗後,李璟為了安撫武將,把王建封調入禁軍序列,讓他統領親軍。王建封於是認為自己在李璟面前很有面子,變得恃功自傲,放蕩不羈,範仲敏也覺得王建封的話應該會很有分量,於是就慫恿他給魏岑補刀。

奏章遞上去,李璟大怒,說王建封這是要瘋啊?怎麼著,手裡握著點兒兵權,就想對朝政指手畫腳?

….

魏岑風雨不動安如山,王建封、範仲敏被判死刑。

在當時,以宋齊丘為靈魂人物、「五鬼四凶」為中流砥柱的「太子黨」,仍然活躍在南唐政壇上,強大到沒有對手,其主要成員有宋齊丘、陳覺、馮延巳、馮延魯、魏岑、查文徽、李徵古;

敢與之叫板抗衡的,就是以孫晟、常夢錫、蕭儼、韓熙載、江文蔚、李德明等為骨幹的「清流黨」。

李璟其實是非常討厭宋齊丘的,因為在奪嫡之爭中,宋齊丘旗幟鮮明地反對李璟即位,而且李璟也隱約覺察到了宋齊丘強大的政治影響力,即便是被剝奪了一切實權,也同樣能夠呼風喚雨。李璟對宋齊丘既厭惡又恐懼。

江文蔚、韓熙載等人雖然做了政治鬥爭的炮灰,但他們的政治犧牲是有意義的,起碼為李璟敲響了警鐘。

不久之後,宋齊丘又一次被外放到了洪州。

需要強調的是,雖然宋齊丘是「五鬼四凶」的革命導師、教父,但李璟對待宋齊丘和「五鬼四凶」的態度是有所區別的,他信任「五鬼四凶」卻厭惡宋齊丘。瞭解李璟的政治處境是解開這個矛盾的金鑰匙。

簡單的說,宋齊丘早期曾旗幟鮮明地反對李璟,政治立場有嚴重問題,因此始終得不到李璟的信任;而「五鬼四凶」卻被李璟視為嫡系親信,是發自內心的信任甚至是依賴。

在保護「五鬼四凶」方面,李璟是當仁不讓的。

皇弟李景達看不慣「五鬼四凶」們的女幹邪行為,屢次勸諫,請求誅殺他們,然而李景達越是勸諫,李璟反而越信任他們,這令李景達

非常鬱悶。

李景達就沒有掌握這把金鑰匙。別人勸諫興許還能管用,唯獨皇弟李景遂、李景達不行,他倆的勸諫只能起反作用。因為在李璟心中,這兩位弟弟是潛在的皇位競爭者,是政敵。政敵勸殺嫡系,這種事傻子才會做。

後來有人婉轉地點醒了李景達,李景達悲憤交加而又無可奈何,最後只能對外聲稱有病,謝絕賓客,也不再參加任何皇宮裡的應酬。

「總有刁民想害朕,」在雲詭波譎的權力鬥爭中,危機四伏,只有「五鬼四凶」最忠於朕。——李璟

喜歡五代十國往事

南無臭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