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嘴上調侃,心裡明白王彥章的苦衷。他非常希望王彥章能棄暗投明,轉投後唐,於是好言撫慰,命御醫為他治療傷口。

面對李存勖的糖衣炮彈,王彥章說出了一句豪言壯語,“豈有朝事梁而暮事晉,生何面目見天下人乎?”朝梁暮晉,與朝秦暮楚有異曲同工之妙。

李存勖勸說不成,又換別人勸說,還是不成。最後,李存勖派李嗣源前去遊說。

王彥章見到李嗣源之後,十分蔑視地說道:“你不是邈佶烈嗎?別白費勁了,我寧死不降。”

李嗣源是沙陀部落中的“低等民”,連姓氏都沒有,只有一個小名“邈佶烈”,被李克用收為養子後,才有了“李嗣源”這個名字。稱呼“邈佶烈”就是對李嗣源最大的侮辱,王彥章為了表明自己誓不投降的決心,故意激怒前來遊說的人。

李存勖還是不死心,大軍出發時,派人用擔架抬著重傷的王彥章,讓他一睹後唐軍威,“怎麼樣,你看我這次出擊,能不能大獲全勝,消滅後梁?”

王彥章一翻眼皮,“痴心妄想!段凝雖然沒有出眾的才華,但畢竟手握六萬精銳。就憑你們搞偷襲這套,哼哼,誰能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李存勖知道王彥章絕不可能投降歸順,於是下令將他斬首。

全殲王彥章部隊之後,文武百官向李存勖道賀,李存勖向李嗣源和郭崇韜敬酒,說今天的勝利全靠你們二人,如果我聽了李紹宏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候,絕大多數將領還是對“左勾拳”行動沒有足夠的信心,認為太過於冒險,提議向東拓展領土,一直延伸到海邊,佔領今日的山東、江蘇北部地區,慢慢發展經營,再慢慢打汴州的主意。

康延孝則堅決擁護“左勾拳”行動。

李嗣源支援繼續執行“左勾拳”,指出王彥章被擒,段凝並不知情,即便有潰軍飛奔到那裡報告,他也未必能輕信,就憑他那尿性,就算相信了,也至少需要三天時間才能做出決斷,等他南下救援的時候,他也會被自己開決的洪水阻擋,需要繞遠路,到白馬津,幾隻小破船運送數萬大軍,又要耗費大量時間;而我們距離汴州的直線距離還不到五百里,中間又沒有山川阻隔,一路平坦,如果是日夜兼程,三天就可抵達汴州城下。不等段凝做出反應,朱友貞就已經成為我們的俘虜了。

李嗣源在地圖上指指畫畫,用資料做支撐,說的頭頭是道。最後,李嗣源再次主動請纓,“我願率一千騎兵當前鋒,疾入汴州,陛下率主力部隊緩緩跟隨就行。”

李存勖批准。

於是,李嗣源率領一千沙陀奇兵,在一馬平川的華中大平原行縱馬馳騁,晝夜不停地奔向汴州。

10月7日,抵達曹州,曹州在中都與汴州之間,靠近汴州一側,也就是說,後唐軍隊已經走完了一多半的路程。曹州守將放棄抵抗,開城投降。

10月8日,汴州得到情報,說後唐軍隊已經越過曹州,塵土飛揚,遮天蔽日,不知軍隊數量。後梁君臣慌作一團,末帝朱友貞在絕望中自殺殉國。自朱友貞以下,文武群臣死走逃亡。

10月9日,凌晨,李嗣源兵臨汴州城下。後梁前北伐軍總司令王瓚,開城投降。李嗣源進城安撫百姓。

天亮之後,李存勖進入汴州,後梁的文武百官在道路兩旁跪地叩頭,請求寬恕。李存勖命好言安撫,讓他們重回各自的工作崗位。

三天,僅僅三天,後梁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