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克了王建肇據守的黔州,而曾經的戰友、今日的下屬許存,也遭到了成汭的猜忌和打壓,於是許存趁夜翻牆而逃,與王建肇手拉手一起投靠了西川王建。許存被王建收為養子,改名王宗播。前文有述。

在成汭擴張版圖的過程中,曾有一則“烈女”的小插曲。

話說敵營中有位叫韓楚言的將領,在陣前破口大罵成汭,盡揭成汭之短,使其齷齪往事曝於天日,而言語又極其三俗,粗鄙不堪。成汭大怒不已,揚言一定要生擒韓楚言,然後將他肢解以洩憤。

不久之後,韓楚言兵敗城破,他的妻子李氏提醒他,說你之前臭罵成汭,成汭說要肢解你,你最好現在就自殺。

面對這份“體面”,韓楚言猶豫不決。

晚飯時,李氏提前藏好利刃,並再次催促他自殺。韓楚言心存僥倖道:“未必會如此吧……萬一成汭為了展示寬宏大量而饒我不死呢?”

於是,李氏偷偷取出利刃,手起刀落,砍下韓楚言的人頭,幫他體面。隨後又親手殺死三個兒子,最後刎頸自殺。

成汭聽說後,贊其剛烈,下令厚葬之,併為她立石碑紀念。

雖然成汭的前半生不算光彩,揹著“殺人犯”、“逃兵”、“叛徒”等標籤,但他在得到荊南後,儼然仁義君子之風。

成汭頗知吏治,嚴肅法紀,深入監牢,查辦“冤、假、錯”案。成汭接手荊南的時候,荊南連年遭受戰亂,千瘡百孔,又遭趙德諲的洗劫,人口、財物等損失殆盡,千里無人煙。成汭安撫流民,勸課農桑,鼓勵耕種,很快就使荊南地區恢復了生機,從而與華州韓建合稱為“北韓南郭”。

【朗州雷彥恭】

雷彥恭,雷滿之子。

雷滿,本是朗州治下的土著蠻人,斷髮文身,野蠻兇悍。黃巢之亂時,雷滿挑頭扛把子,聚集數千蠻獠,號稱土團軍,當地諸蠻皆表示服從他的號令。隨後,雷滿的這支土蠻團接受了高駢的招安,正式編入高駢的部隊序列。

之後,高駢移鎮淮南,在去揚州的路上,雷滿率領他的這支土蠻團成建制開小差,攻克朗州,殺刺史,然後自稱朗州刺史,表聞朝廷。

雷滿匪性不改,從此成為朗州一帶的問題兒童,殺人放火、姦淫擄掠,無惡不作。朝廷姑息綏靖,承認了雷滿對朗州、澧州的實際控制權,並以此二州設立武貞軍,以朗州為總部,以雷滿為節度使。

雷滿行事另類,荒誕怪異,並且“貪穢慘毒”,就連權威史書、“二十四史”之一的《舊五代史》都忍不住飆髒話罵他,實屬罕見,原文是四個大字,“蓋非人類”,簡直不是人!可見當年的史館編修們氣成啥樣了。

他在府衙中挖掘了一個大水潭,深不見底,又在水潭上面修築一座大亭,每當有鄰道使者到訪或經過,雷滿必會把他們召到這個亭子裡宴飲暢談,歡快地吹牛逼,對人家說這個池子裡就是傳說中的龍宮,裡面住著一條蛟龍,凡人不能靠近,而只有我能來去自由。

等喝嗨了,就隨手取一個器具,扔進水潭,然後當眾脫個精光,露出矯健的身軀和誇張另類的紋身,跳入水潭,潛入潭底,把剛才扔進來的東西取回去,別急,他不著急上岸,而是給大家表演花樣游泳,“戲弄於水面,久之方出”,然後再穿好衣服,與目瞪口呆的席上賓客繼續談笑風生。

這哪裡是一方藩鎮、貴為節度使乾的事兒?分明是水族館的海豚成精。

天覆元年(901),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的雷滿,終於為他的另類人生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而他的荒誕事業將由他的兒子繼往開來。

雷滿死後,其子雷彥威自稱留後,弟弟雷彥恭勾結襄州趙匡凝,逐其兄彥威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