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帝國喪鐘(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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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勳的隊伍不敢入境湖北,於是乘船走水路,順長江東下,準備過浙西、入淮南,再北上進徐州。
在流亡途中,龐勳黨徒加緊趕製盔甲兵器,並吸納接收銀刀軍殘餘和地方土匪流寇,壯大隊伍。
面對急劇惡化的形勢,淮南節度使令狐綯貫徹執行了中央朝廷招安撫慰的精神,派使者到龐勳隊伍中好言安撫,並送去糧草以示友好。
對此,令狐綯的一名親信(都押牙)李湘,就強烈反對,說龐勳黨徒發動兵變,殺死長官,武裝擅歸,沿路劫掠,私造兵器,收編盜匪……豈能在回家之後安分守己?高郵的一段水域是他們的必經之地,那裡岸高水窄,水流湍急,正是伏擊的絕佳地段。我們讓騎兵埋伏在兩岸,用裝滿乾柴和火油的船隻阻塞水面,再用一支精銳部隊猛攻他們的後背,如此,可以輕鬆將徐卒亂黨一網打盡,永除後患!
令狐綯以中央紅標頭檔案(敕書)為由婉拒了武力誅討的提議。
李湘力爭,說身為藩鎮大帥、封疆大吏,豈能如此刻板迂腐、搞官僚主義?徐卒勢力正盛,一旦回到徐州,便是放虎歸山,與徐州本地盜匪聯合起來,為禍不小。此時如果不能審時度勢,臨事制宜,日後一定追悔莫及啊!
令狐綯還是沒有聽從李湘的建議。
史籍說令狐綯一向膽小怕事(素懦怯)。這當然也是片面的,沒有把道理說透。
令狐綯,他的父親就是前文提到過的令狐楚,憲宗朝宰相。令狐綯本人也在宣宗朝擔任過宰相。那時,朝廷深受“牛李黨爭”毒害,而令狐綯在相位上一呆就是十年,絕對是政壇常青樹了。
直到懿宗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令狐綯才淡出中央,來到地方出任節度使。而就在不久前,兒子令狐滈被人檢舉揭發,順帶著告發令狐綯收受李琢賄賂,致使安南陷落等等。
雖然這次政治風波有驚無險地應付過去了,但一向謹慎的令狐綯也靈敏地捕捉到一絲危險訊號——朝裡有人要對他動手了。
如今,朝廷三令五申,要撫慰龐勳黨徒,不要激化矛盾。令狐綯敢在這個時候出風頭嗎?
令狐綯十年為相,用四個字的評語概括:碌碌無為。這也是他能在暗流湧動的政治鬥爭中苟且偷生的人生教條。沒有任何值得讚揚的政績,也沒有任何值得詬病的舉措。無公害產品。
與朝廷的步調保持一致,做個聽話的乖寶寶。這是他在政治場上賴以生存的人生信條。
擅歸徐卒已經發展到了一千人。龐勳把他們藏在船艙底部,低調且安全地由淮南北上。下一站,終點站:徐州。
這期間,徐泗觀察使崔彥曾也奉命派使者去龐勳隊伍中撫慰,龐勳也回信表達了認罪、悔罪的態度,並表示一定珍惜朝廷給的機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言辭懇切而恭敬。
事情似乎又得到了緩和。
九月底,龐勳部眾接近徐州。
龐勳突然糾合隊伍,露出了本來面目,宣稱朝廷給徐州方面下了密旨,已經在我們家裡埋伏下了重兵,守株待兔,等我們一回到家,就立刻把我們滿門抄斬!
接著,龐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冤,說我們不過是思念妻兒,想常回家看看而已,朝廷卻千方百計地往死裡搞咱。
說得大家群情激憤。龐勳擦乾眼淚,慷慨陳詞道:“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自投羅網,淪為天下笑柄?橫豎都是死,倒不如你我團結一心,與徐州父老裡應外合,到時候,不僅可以徹底免除擅歸的罪過,還能求取富貴!王智興就是我們的榜樣!”
王智興,割據徐州,創立銀刀軍,成為徐州一帶熱血青年們的偶像。龐勳等人就是王智興的腦殘粉。
一番鼓動之後,仍有少數(12人)將領感到擔憂,不支援龐勳發動叛亂的提議。
龐勳把他們全部斬首,然後把十二顆人頭連同一封書信送交給崔彥曾。信中,龐勳把“擅歸”等一切罪過全都甩鍋給了這十二人。
此地無銀三百兩。
崔彥曾一看就知道其中有詐,立刻扣留了使者,嚴加審訊之下,使者把實情和盤托出。
緊接著,龐勳送來了第二封書信。
大意是我們自知罪不可恕,之所以還沒有解除武裝,只是怕死而已。只要大人能答應我們的兩個要求,向我們展現出誠意,就可相安無事。我們要求:
第一,免除徐州軍府尹戡、杜璋、徐行儉三人的官職;
第二,保留我們的武裝和建制,並由我們自己推舉的領導帶領。
龐勳黨徒圖窮匕見,已經露出了獠牙。現在,他們距離徐州城只有60公里。形勢非常危急。
崔彥曾急忙召集諸將,商議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