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辦,還是我兒腦袋機靈。”白金瞅準時機,小跑上前,點頭哈腰地對其中一個衙役說:“這位官爺,小的想和您打聽個事兒。”

那衙役是個中年人,五官周正,一身正氣,倒也不無視他,掃了他一眼:“問便是。”

“是這樣,我聽說縣裡有放私貸……”話兒還沒繼續往下說,那衙役竟然雙眸瞪圓,冷冷盯視著白金,呵斥:“放私貸違反朝廷律法,你打哪兒聽說的,又是聽誰說的?”竟是一副追根究底的架勢。

白金一聽這話心裡便是一咯噔,想著完蛋了,連忙擺手,解釋說:“不不不,我也是多年前在街上不知道聽哪位路人說起過,那人現在早尋不見了。”

那衙役便一本正經教訓了白金幾句,叫他遵紀守法,莫要想那些一步登天的違法勾當。

白金哪裡敢不虛心聽,不迭地點頭應是,捱了好一頓教育之後,訕訕地回到白孫氏身邊。也不敢在衙門門口多說什麼,拉著白孫氏便往遠處走。

母子倆走到城門附近,白金才跺了跺腳,咬牙切齒道:“這回完蛋了,放私貸違反朝廷律法,衙門知道了,不但不幫咱們找回那些錢兒,咱們還得被抓進去坐大牢!”

白孫氏登時眼前一黑,險些就要倒下,白金眼疾手快拉她一把,“娘,眼下可咋好?錢兒全沒了,黃掌櫃的還等問我們要賠償,官府也盯著咱們,難不成真賣耕地?”

一想到賣耕地,白孫氏心口像被人剜走一塊似的,“不行,把耕地賣了咱屋可就損失慘重,往後更艱難了,不成不成,說什麼不能賣!”

她掙扎著站直身體,發狠道:“讓我賣耕地,不如讓我去死,白義和白禮他們有的是錢兒,叫他們出!”

白金連忙說是,“娘說的對,我就不信他寧可看著爹孃水深火熱的,也捨不得出幾個子兒,雖然不是娘你親生的,但是沒有爹孃一把屎一把尿把他養大,他哪有今天!”

母子倆都定了心思,決定回鎮上去打聽白義和白禮的下落,事到如今,也沒了別的法子,放貸這事兒吃了場啞巴虧,只能先顧好眼前,把還錢兒的事給解決了。

母子倆空歡喜一場,雙雙神色陰霾地回了村。這個時間,午飯剛過,白易秋也沒心思吃早上的剩菜剩飯,兩手背在身後,焦灼地在院子裡繞著圈,一心盼著母子倆歸來。

按說他倆天不亮就動身,取個錢兒的功夫趕正午也就回來了,可眼下,午飯時間都已過去了,白易秋越等越心慌,眼皮子直跳,總覺得出了什麼意外,正要出門去看,一轉身,冷不丁見門前走進來倆人,正是母子倆。

他眼睛一亮,激動地迎出去,“老婆子,錢兒到手了?”

白孫氏一路上強忍著滿心的失落,到這會兒,那一口氣再也提不起來,沒等進堂屋就癱倒在石階上,抱著柱子痛哭:“我這是遭了什麼報應喲,老天爺不長眼,偏不讓家裡發大財,反而要和咱們對著幹,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白易秋頓時愣在那,不敢置信地說:“錢兒,沒拿回來?”

沒人搭理他,白孫氏只顧著哭,白金深吸一口氣,想說些什麼,卻提不起精神張嘴,一臉懊喪地進了屋,把門摔的震天響。

母子倆的反應,讓白易秋意識到什麼,他頓時沒了耐心,疾步走到白孫氏面前,揪著她的頭髮把人提起來,咆哮道:“你倒是說話兒,到底咋回事!不是說好上錢莊去拿十五兩銀子,錢兒呢!”

白孫氏被吼的一懵,頭皮一陣生疼,她哪裡知道,白易秋多日來隱忍的怒氣早已在這一刻瀕臨失控,咬牙切齒地瞪著白易秋,“你給我撒手!錢兒沒了!被騙了!你這會兒知道著急上火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