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灣《明報》大樓四樓,金庸拿著手裡的幾張紙翻了翻,問對面的胖子:“你窩在家裡四年,就寫了這三張紙?什麼名字?《頭髮》?”

胖子傲然道:“這是三個系列的大綱,分別叫《頭髮》、《眼睛》和《迷藏》,等寫完正式發表,起碼還要兩年。”

“那你來做什麼?害我白高興一場。”

“你看你真勢利,有稿沒稿態度迥然,怪不得《明報》名聲不好。”

“名聲不好也不缺稿,哪像你,受點打擊就窩家裡,還隻字未寫。說實話,來我這三寶殿有什麼事?”

“我厭倦了科幻,想換換腦子,所以在家享受人生。最近缺酒,來你這討點好酒喝。”

“你沒酒難道我就有?這是什麼道理?我不喝酒,喝酒傷身。”

“你少來,拿了陸致遠100萬港元版權費誰不知曉?請我喝頓酒怎麼了?人家古龍大方得很,《楚留香》的版權費一到立刻請我喝了一頓。真比起來,你差得遠。”

“《楚留香》?賣給了誰?”

“陸致遠啊,除了他還有誰這麼白痴?放著我的《衛斯理》不買,偏要改編武俠。你敢說那篇社論是不是為他發的?”

金庸撇嘴道:“我何須討好他?那篇文章署名者不是關內侯嗎?黑紙白字你沒看到?”

胖子笑道:“這種把戲騙騙常人也就罷了,如何瞞得過我倪匡的眼睛?”

“什麼意思?莫非你認為那是陸致遠親筆所寫?”金庸故作驚疑狀。

“裝,你繼續裝。誰不知道《雅緻報》主編李承偉出了名的嚴謹,一個新人關內侯對青年一代口誅筆伐的文章他怎會輕易刊登?若不是自家老闆親筆所寫,有人鬧事的時候他會安之若素?”

金庸尷尬笑道:“你不也寫了篇文章嘛,又是存了什麼心思?”

“我想跟他談稿費。”

“稿費?你幫誰談稿費?”

胖子拿過茶水一口喝去大半,慢條斯理道:“為我自己談啊。”

金庸霍地起身怒道:“你要改換門庭?”

“我不能另攀高枝?”

金庸心思電轉擠出笑臉,“哈哈哈,咱倆這麼多年老朋友,說這些真俗。小真,把我那兩瓶,不,四瓶XO全拿來。你大老遠來趟不容易,還是帶幾瓶酒回去吧。稿子我也不催你,你愛什麼時候發表就什麼時候發表。可有一條,這三本系列只能在《明報》發表,你看怎樣?”

胖子哈哈笑道:“你看你,老這麼客氣,眼看我心寬體胖非要提幾瓶酒回去。行吧,我權當鍛鍊身體。”

金庸咬牙切齒道:“天太熱,路上又擠,沒事你還是待家裡別出來了。”

胖子得意笑道:“你放心,四瓶XO夠我消化半個月,一時半會肯定出不來。”

秘書提酒進來,金庸看看腕錶道:“小真,我是不是10天后出差?如果我不在公司,倪先生登門你要好好招待,知道嗎?”

胖子問道:“你要出差?多久?去哪?”

金庸拍拍額頭苦惱不已,“北美幾個國家都要走一趟,時間不定,三兩個月總是要的。”

胖子哈哈笑道:“去吧,好好散散心。我走了,你別送。”

說完他提著四瓶好酒出門,心裡暗罵道:“摳門就摳門,還盡找藉口,等我寫完不從你身上挖塊肉我就不姓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