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一切都晚了,也完了,後腦勺一片的痛,痛得她一片頭暈腦脹,要是能這麼死去的話,倒也是好事,最起碼父親不用再打自己了。

她給父親丟臉了,可明明……是那群畜生啊,她何錯之有,為什麼死的是她?

不甘啊!

昏迷之前,她只癱軟著蜷縮在藥櫃下面,父親在抓著藥,麻子一臉慌亂的捂著自己的後腦勺,不斷的呼喊著父親“救救她”。

文嬛兒只覺得煩,近看了,這麻子更是難看都教人作嘔,她偏偏還被他給……那種既難受又惡習還憤恨不甘全數上心頭,她伸出渾身的力氣推開麻子,“你們統統都去死,去死,去死啊!”

臨昏迷之際,忽然外頭有急促的敲門聲,是個女兒家倉促的聲音伴著雨聲傳來,“大夫,大夫救命啊!”

“救救我家小姐……”拍打門板的聲音越發的急促。

往後的事情,文嬛兒昏了過去,麻子將被撞翻出來的藥材隨便塞了進去,見文嬛兒昏迷過去,又希望文大夫先回頭看看自己的女兒。

可文大夫,身為人父是嚴苛了許多,但身為醫者卻是仁心的,即便再氣,終究還是開了門夜半迎著雨出診了。

麻子追了出去。

是了,那夜迷迷糊糊之間,文嬛兒記得自己又清醒了過來,一個人在這黑暗凌亂的醫館裡面,清掃了一遍,將那些藥材又歸置了一遍。

別看那麻子一臉懊悔,文嬛兒豈會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如果不是以這種方式偷嚐了一下她,這輩子連她一根手指頭都別想得到,麻子……就不得好死。

她一邊收拾,一邊總是忍不住想笑,邊哭邊笑,笑著笑著,連她自己都收不住了,“嘻嘻,元寶……嘻嘻,嘻嘻……”那一雙清澈的目光,在這笑意之下,再無了痛苦。

只是,嬛兒好痛呀,那些男人折磨得她好痛,父親打得好痛,她後腦勺處也……好痛。

痛得她再次醒來的時候,還是在這醫館裡面,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昏迷過去的,也不知道此刻再度醒來是什麼時辰了,只知道外面天色黑得緊,沒有雨!

文嬛兒顫巍巍的在醫館中巡了一遍,手上摸過這裡的一切,連燒得剩餘的燭臺都和當時一模一樣,“啊”,她捂著自己發痛的頭,痛苦得趴在藥櫃上。

再抬眸起來,那裡隱約還有晦暗的血跡沉澱,她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撫摸過處,眼淚也止不住的下,“我到底是在哪裡,父親,我……”

她頭痛,只都蹲在當處哭個不停,“為什麼,我就是死不掉?爹,爹爹,你在哪裡?”回應她的,是無盡的黑暗與寧靜,再抬起頭來的那一刻,只面對著那扇緊閉的門板,“父親走了,不是嗎?”

撐著身子起來,她一步步的往外走,開啟門板,晃悠悠的身子就像紙片剪出來一樣單薄,竄入這黑夜當中去,只餘一抹長長的身影,隔著長夜深露凝成霜。

如此寂靜長街,再不見文嬛兒的蹤影,夜深人際時,長街上寂寂無人,畫面猶如靜止了似的,除了偶爾的風吹過嗚嗚,再沒有任何動靜。

直到兩道身影牽著一頭驢從井邊回來,步履緩慢且沉重的,重疊去了剛才遠去的身影,再度踏入長街中。

蕭九是個悶葫蘆,即便此刻也是滿腹疑雲,卻不開口,只是偶爾有些嫌煩的瞥了一眼身後那頭驢,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感覺,這頭驢和它主人一樣都沒安什麼好心。

蘇青鸞一路都在想通一個問題,張趙二人去了哪裡?

她一直在深究這個問題,如若想不出來的話,只能證明之前所查到的一切都是錯的,一切必須重頭再來。

正當蘇青鸞陷入沉思當中,連她身側的驢子叛變了都不曾察覺,白玉驄偶爾瞥見蕭九時的那種眼神,無不透露著某種惺惺相惜的意味。

直到忽然感覺到蕭九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她抬頭問:“怎麼了?”

蕭九的目光直直的看著醫館的大門,“出門時,我記得是關上的。”

蘇青鸞看去,果真,原本緊閉著的門板此刻開啟著,可見離去之人匆匆,無暇回首關門,她脫口而出,“文嬛兒!”

文嬛兒成了此案最後的切入口,萬一她再出事,便真不知如何查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