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可辯的嗎?

他被蘇青鸞這句話問住了,面對著她的指責她的淚,蕭肅容抬起頭來看著她,可越想看她的容顏,目光卻越被這顆頭顱給吸引了去。

當年圓月如血,斬殺了雲城內那麼多士兵與百姓,包括她的母親……

當年那帶頭的人,最後被父親斬下頭顱懸於城樓三月,蕭肅容在努力的回想著,他想要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帶這顆頭顱回來,為什麼?

難道真如蘇青鸞所說的那樣,自己當年犯下大錯,所以父親才難容自己?

他當年到底做了什麼?

蕭肅容極力的在回想,那晚上四處都是喊殺聲。

父親的刀沾滿鮮血,衣鬢滿塵霜,就那樣朝著他與母親揮了過來……

回想著過往種種,他還想起在軍營校場中將軍扶持的身影,每每自己惹了禍,最更害怕的是將軍那記暴慄,敲打在頭上又疼又久難散去。

他明明對將軍說,“將軍暫且放心,城中有什麼異動,我必定第一時間告知。”

那夜他策馬走的時候,將軍的眼神格外凝重,他也半點不敢攜帶啊!

一切明明都沒有錯的啊,自己在這過程中到底做了什麼?

以至於他此刻看著蘇青鸞拿來質問自己的這顆頭顱,他全然沒有印象,唯有那晚上的場景一遍遍的在腦海中劃過,如鐵蹄奔騰,衝脹著整個腦袋,那種痛苦幾欲將他的頭顱給撕碎。

這種痛苦,十年前他也經歷過一次,那一次他將自己生生分成兩半的,這一次呢……他不知道,只覺得記憶湧起來的那一刻,腦海中最終停頓在自己母親死前的那一刻。

長刀刺入了母親的懷裡,她的嘴裡鼻裡湧出了不少血,將她平時豔麗的容顏給遮掩了去,只餘觸目驚心。母親拼了命的想要朝自己伸出手。

蕭肅容記得自己當時崩潰了,抽出母親身體裡的長刀便四處揮砍廝殺,那時候他瘋了,甚至都忘記了當時母親啟闔的嘴裡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

到底……母親說的什麼?

蕭肅容捂著自己的頭,那記憶如刀洶湧,摧心裂肺,在這無邊的痛苦之中,蕭肅容最後僵住在那裡,一動不動,他看著前方目光逐漸冷卻了下來。

也不再痛苦,只有一句,“我想起來了。”

他想起來母親當時說的什麼,她說:“阿九,一定要活下去啊!”

母親的恩義,最後留給自己的竟是這樣一句話。

他抬起頭來看著此刻決絕的蘇青鸞,他道:“我都想起來了,我都……”他的話還沒說完,卻在他撐著身子站起來的那一刻,從背後一把長劍從他的左邊肩胛穿刺而過,將他原本帶傷的位置,再次染滿了鮮血。

而這一刻,他想要抬手去觸控蘇青鸞,手卻止在那裡。

身後,歌盡一劍穿刺而來,劍身沒入了他的身體裡,他道:“將軍之命,叫我殺了你!”他雙眉緊蹙,目光堅定,絲毫不去看蘇青鸞此時一臉震驚的模樣。

蘇青鸞想伸出手去,但卻也在這一刻,牆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竄上數道身影,身著黑衣,臉蒙黑巾,一人手上帶有弩箭。

在歌盡的劍穿過蕭肅容的肩胛時,那翻上牆頭的人手上強弩一射過來,將歌盡手上那把劍的劍刃給砍斷了。

劍身“當”的一聲被打斷了,那斷刃有一截深深的沒入在蕭肅容的肩上,他一時失了重心,整個人朝著的蘇青鸞倒了下去。

身後,歌盡和這些翻上牆來的黑衣人陷入了打鬥當中,暫時理會不來蕭肅容,他往前傾倒的那一刻撲入了她的懷裡。

周邊打鬥的聲音,越發的激烈,但此刻卻像是什麼都打擾不了他,蕭肅容張著嘴想說什麼,卻感受到蘇青鸞將手覆在他的臉上。

在這一刻,蘇青鸞盯著他的目光,即便眼淚簌簌而下,但終究還是按住了心裡的熱意,她問:“我兄長……到底在哪裡?阿九我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找了他好久好久,我真的快找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