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

“何必裝傻充愣,阿九……你做過什麼事,你自己心裡清楚。”歌盡說著的時候,一步步朝著前面走去,即便軒媽抵擋在前,歌盡仍舊將軒媽給一把拉開。

隨之,歌盡一手拽過蕭肅容,狠的將他一把從床榻上朝著門外扔出去。

蕭肅容本就沒武功,再加上肩胛處的箭傷未愈,這一扔,將好不容易止住的傷口又滲出了鮮血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蕭肅容臉色慘白,捂著自己肩上的是傷處,痛苦的道。

軒媽哪裡能忍受歌盡這般對待蕭肅容,一聲大呼聲出,“公子……我跟你拼了!”老嫗奮起,將屋子裡的一把梨花椅猛地一抓,雙手舉過頭頂,衝出來便朝著歌盡的背上一砸。

椅子被砸得稀巴爛,可歌盡仍舊站立在當處,不曾一動,眼光也不曾離開過蕭肅容的身上,這老嫗一砸,於他這如山的仇恨面前,不值一提。

在他拼命的衝出北坡時,身後將軍那嘶吼的聲音,“衝出去,殺了他!”此刻充斥著歌盡的整個腦海。

而此刻,他橫劍直指而去,“我這輩子唯一的使命,便是殺了你。”

蕭肅容即便沒有傷在身上,也是難以抵擋歌盡這一劍的,他甚至不知道歌盡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可那把卷了口的長劍毫不留情的刺來時,蕭肅容也閉上了眼睛。

可許久之後,長劍並沒有刺血肉,取而代之的是片刻的寧靜,隨後,又傳來歌盡憤怒的聲音,“蘇青鸞,他就值當你如此護著?”

蕭肅容睜開眼的時候,只見到蘇青鸞將手握住歌盡的劍刃,卷口的刀刃依舊傷人無聲,她握住的手心切入劍刃的時候,鮮血不斷的滴淌了下來。

蘇青鸞神情冷漠去,以手握住歌盡的劍,她說:“不值當,但我只想當面問問蕭九,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說著,側目過去看著蕭肅容。

目光冰冷,帶著怨恨與穿透,彷彿是要將他看穿。

有某種錯覺,蕭肅容覺得此刻蘇青鸞並不是在看著自己,而是看著另外一個自己,她道:“我的兄長是蘇慕,當年雁翎軍的首領,你與阿九皆在他麾下。”

歌盡是血性之人,不許蘇青鸞攔擋在前,“所以,更該我殺了他。”

聽到這話,蘇青鸞將握住刀刃的手一甩,甩傷了手心,但也將歌盡手裡的劍給拋下,“兄長是我的兄長,阿九是我的阿九,哪怕要殺他也該是我來殺。”

蘇青鸞這一吼一拽,地上空餘長劍落地的聲音,歌盡咬著牙看蘇青鸞,大有一副將她也殺了的心,若不是……這個女人是將軍的妹妹!

歌盡的雙拳攥得死死的,但在蘇青鸞面前,終究抵住這最後一口氣,不前進,也沒後退。

蘇青鸞沒有理會歌盡,兀自說道:“我找了兄長那麼久,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最終是死在你的手上,你對我說一起查詢出當年真相的時候,你心裡難道不覺得難受嗎?我兄長是死在你的手上,我還在你的掌心中團團轉,你是否覺得開心得意?天下那麼多人,你利用誰不好,你偏偏利用我?”

蘇青鸞的語氣出奇的平靜,若不是兩邊臉頰上掛著的那兩顆淚珠,差點都要以為她對此事沒有半點情緒波動了,“哪怕……從一開始和你當仇敵也好,好過現在這樣。”

看著蘇青鸞的淚,蕭肅容搖著頭,“我不明白。”

他不明白為什麼忽然一覺睡醒之後,歌盡要殺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蘇青鸞看自己的時候會有這樣傷心絕望和怨恨。他更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何以從他們的口中說出的真相,彷彿,彷彿……

彷彿,當年的兇手是他自己?

蘇青鸞噙著淚忽然一笑,這笑竟也讓蕭肅容從她眼中隱隱看出殺意,“你不明白,可阿九明白。”

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一隻手拎著箱子一直不動,那隻剛才被劍刃傷到的手從懷中取出了當初夜下,蕭九破窗而入,那時候金風玉露一相逢,她接過蕭九手中的筆,將自己時辰八字寫下的庚帖。

她將這庚帖朝蕭肅容一扔,即便此刻面對的不是蕭九,但蘇青鸞終究無法遏制住心中的絕望與悲傷,“庚帖還你,否則,我就是死也沒面目去見我兄長,此後我們就堂堂正正當個仇人,別當什麼夫妻了。”

一句別當什麼夫妻了,蕭肅容瞠大了雙目。

看著那張正紅色的庚帖,上面還沾染著蘇青鸞的血跡,就這麼輕飄飄的落在了蕭肅容的跟前,在隱約之中他只覺得心裡脹痛得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

這難受,這生氣,這憤怒……蕭肅容看著這張落地的紅帖,眼中情緒幾動,想要張口說話的時候,卻張著嘴說不出半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