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起裡邊那些病重的百姓的時候,卻瞥見了那在角落處的一個小小的身影,是個小孩。她只覺得眼熟,卻不知道在哪裡見過。

在蘇青鸞看著那角落裡的小孩的時候,那小孩也看著蘇青鸞,似乎認出了蘇青鸞,竟衝著她笑了一下。

這一笑,倒是讓蘇青鸞想起他是誰了,“我救過你。”

當時她從黎府出來急著去城主府的時候,在路邊上救過一個染病的小孩,那時候只以為是街邊的小乞丐,卻沒想到是混進城裡去的流民。

但如此一想,蘇青鸞的心中卻忽然冷了下來,“那個時候……你們就開始染病了?”她對著小孩說,“你且多等等!”

說罷,蘇青鸞朝著外面走出去,她走到君無雙的跟前的時候,一把拉起了君無雙的手臂,“君無雙,我不管你多有風骨,也不管你多有氣節,你立刻整頓好自己進城主府。該跪下跪下,該磕頭磕頭,你把司理參軍拿回來!”

“你瘋了!”君無雙一把甩開蘇青鸞的手,“是城主做錯了,你要我同流合汙?”

“對!”蘇青鸞冷冷的應了他,言語毫不猶豫,“你還必須發自肺腑的去,卑躬屈膝也好,違心諂媚也好,這會你必須去。”

“蘇青鸞,我道你雖然學的邪術,好歹也是有些正義之人,既然身為醫者,眼下這麼多病人你不想著趕緊醫治,你卻讓我回城主府去……去卑躬屈膝?”

他感覺有辱斯文,有辱節氣,轉身就要朝著那些流民那邊去,“這會趕緊把他們先搬出去,這裡不通風,又陰暗潮溼,待久了必定……”

“你能救多少?”蘇青鸞沒等他把話說完,一把拉住了君無雙將他一甩,“城主不肯鬆口,這些人都得死在這裡,現下已有時疫現象了,你一人能控制得了多少?”

“憑你的節氣,能救他們?”

蘇青鸞最後那句話,是帶著嘲諷的。

君無雙無言以對,但心中總有一股忿忿不平,他向來視作生命的氣節,在蘇青鸞此刻看來竟如此一文不值。

但,君無雙又無法反駁,眼前這麼多的流民,如若讓病情再度擴散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他不得不在心裡承認,此舉氣節有損,卻能救命。

就在兩人對峙著沉默下去的時候,剛才被蘇青鸞哄騙出去的流民又專了回來,相比先前出去的時候,這會他們不僅是想驅逐入侵的,更是帶著被欺騙之後的怒火衝了進來。

蘇青鸞見這些人來勢洶洶,不禁再度大喊:“他乃司理院司理參軍……”

只是這一次話還沒說完,或者說根本就沒機會把話說完,這些流民見人就打,所幸他們中間有歌盡這麼一號能打的在,蘇青鸞讓歌盡在前面擋著,她拉著君無雙往對面的石室走了進去。

那是另外的一間石室,蘇青鸞最害怕的是在裡面再見到流民,當他們進去的時候,裡面空空如也,蘇青鸞也鬆了一口氣。

歌盡抵擋在外,在這些流民匆匆追來的時候,歌盡僅憑一人之力將那石門給挪得動了,最後“砰”的一下,那道石門終究被關了上去。

蘇青鸞和君無雙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看著轉過身來依舊挺直著身軀的歌盡,蘇青鸞不禁朝他豎起了大拇指,“大兄弟,好樣的。”

歌盡眉心一擰,這都什麼跟什麼。

只是,在歌盡心裡嫌棄蘇青鸞這稱謂的時候,轉身朝著蘇青鸞他們背後的牆壁看上去的時候,忽然呆住了,目光一剎那間就像是被什麼給定住了似的,半分也動彈不得。

蘇青鸞覺察到歌盡的目光不對,也起身來朝著背後看了過去,卻在這一刻也似歌盡一樣,呆住了。

“這是……”君無雙見兩人都這樣,也起身轉頭一看,只見在後面平坦的牆壁上,隱於黑暗中看不清有什麼,只見遊走於其上,似乎有顏料水墨塗灑其間。

“這是壁畫?”君無雙看了好一會,才忽然認出來。

“對,壁畫!”蘇青鸞像是被勾了似的,轉身朝壁畫走過去的時候還撞了君無雙一下。

君無雙有些無力,看向另一邊的時候,卻發現歌盡也和蘇青鸞差不了多少,也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牆上那些壁畫,他指著上面道:“我見過……”

見過!

在哪裡見過?

歌盡在努力的回想著,但看著這上面一幅幅生動的畫,歌盡腦海中卻閃過了一幕幕的記憶。

蘇青鸞看著這上面的畫像,伸出了手去撫摸,撫摸那上面,第一幅畫的是雲城抵禦外敵勝利的場景,站在最上頭的儼然是城主蕭璟。

雖說壁畫老舊,可依然能看得清,而在城樓下方的,是一個將領模樣的男子,身穿鎧甲,身騎駿馬,腰間佩劍,手中提槍,好生的威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