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走過來,蹲身下去,在行屍的身上摸找了一番,道:“或許,能找到證明,這些行屍到底是從哪裡來的證據。”

蘇青鸞這才從行屍的身上拉開注意力,與蕭九對視的那一刻,從他眸子中看到了久違的那一抹沉斂與深邃,蘇青鸞才忽然反應過來,“你回來了?”

蕭九被她這麼一問,愣了一下。再看蘇青鸞此刻看自己的那雙眼中,似乎充滿了期盼與欣喜,蕭九的心忽然一柔。

彷彿,在漫長無盡的黑暗之中,總有一道身影提著微弱的燈籠在前頭,緩步指引。

如若他走丟了,她就在那裡等,等到再度找到他的時候,便會用這種語氣對他說,“你回來了?”蕭九有些窩心,點了點頭,應了她一句,“回來了。”

卻在兩人都鬆懈下來的時候,倒下的行屍忽然又兇猛了起來,這一起來猛地將罩在身上的鐵網給掙開。

鐵網本來就是蘇青鸞在這周邊人家外頭隨便扯來的,卻沒想到這麼不堪一擊,兩人被行屍起來時彈得撞倒在地,蕭九為怕蘇青鸞手上,顧不得行屍了,緊緊的將蘇青鸞護在懷中。

而行屍這一起來,直接衝著外面跑去,那僵硬的身軀在黑夜的光影之下就像是巨大的木偶似的。

遠遠的,便聽見歌盡追擊過去的聲音。

蕭九拉起蘇青鸞,問道:“你沒事吧,剛才有沒有傷到你?”

在蘇青鸞被拉起來的那一刻,卻從她的身上掉下一物,夜深看不清楚,她才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東西……”

話還沒說完,蕭九卻彎下身去撿,“是塊令牌!”

“令牌?”蘇青鸞疑惑了一下,旋即問:“剛才從行屍身上掉下來的?”

蕭九拿著那塊牌子在手上摩挲著,那牌子卷邊一根雁羽的雕刻,周邊汙著黃土與泥沙,和剛才行屍身上的如出一轍,蕭九點點頭,“雕刻著雁翎的牌子!”

說著這話的時候,蕭九的語氣沉到了最低,像是身體裡隱約在剋制隱藏著什麼,極力的壓制著的錯覺,蘇青鸞覺察到這一點的時候,問:“你識得這令牌?”

蕭九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而後卻道:“不識。”說著的時候,蘇青鸞還想接過牌子一看究竟,可卻已經被蕭九給收起來了,“這東西先由我保管。”

蘇青鸞看出了蕭九言語中的端倪,不禁問:“陰兵一案,你有進展?這塊令牌?”

不知為何,自到雲城之後,她總覺得蕭九心中藏著的東西似乎更多了,像是被封存在一面深不見底的湖裡,不肯示人。

蘇青鸞心有七竅,稍有半點端倪便能讓她起疑,蕭九不打算瞞,於是道:“不說全貌,小有眉目。”

可當蘇青鸞想仔細詢問的時候,蕭九卻避開了,拉起她的手追出去,道:“那個遊俠應該能截住它,我就是想看看,這麼大一具活死人在雲城裡,是如何做到來去自如的?”

的確,這也是蘇青鸞一直以來的疑惑。

雖說之前有懷疑城防軍放水,但後來在黎府門前被人點了燈,又多了另外一種可能,蘇青鸞目前也亟待解開這個疑惑。

行屍的動作本就不敏銳,歌盡的身手又好,要想追上它並不難的。

可當蘇青鸞和蕭九追上去的時候,卻被帶離了主幹道,往旁邊坊巷而去,到最後蘇青鸞他們到的時候,歌盡只怔怔的站在那個巷口,沒有再往前。

“怎麼?”蘇青鸞上前問道。

歌盡只搖搖頭,“不見了。”他指著前面府苑高牆,“忽然在這,就沒了。”

“為什麼不追?”蘇青鸞道了句,但在定睛看清楚眼前府苑的時候她卻也豁然明白了,“黎府?”

又是黎府?

正確來說,是黎府的後門。

此刻,黎府上上下下都在因為小公子的死各種忙碌著,反而這後門被人忽略了,漆黑一片,冷冷清清,孤寂得半點不似黎府該有的光景。

夜色寂寂,籠罩在蘇青鸞的臉上,襯映得她的臉色都有些沉重了起來,她不自覺的從口中吐納出一句,“黎府今晚……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