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就正坐在青石上方,歌盡的身影一時擋住了她,抬眸看去的時候,這個遊俠雙眸似鐵一般,也緊緊凝著自己。

這個傢伙,倒是一點沒變。

腰間兩邊各別了一把劍,背上又揹著兩把,正常人哪有這架勢,就這架勢……別說,看著也頗為個性。

蘇青鸞不禁挑眉,“有事?”雖如此說著,但她還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傷口,總不能任鮮血直流吧,於是她想要扯下自己的裙襬的時候,卻聽到“撕拉”的一聲,歌盡率先扯下了自己的衣衫,撕開了布條遞給她。

一旁的蕭肅容見到這情景,眼睛瞠得有些大,滿眼寫著“還能這樣”以及“我這樣做還來得及嗎”。

蘇青鸞瞥了歌盡一眼,沒有拒絕,接過那布條就往寸關處纏,從上游截住了血液竄流,隨後她俯下身去將傷口上滲入的血液一口一口吸了出來。

從她口中吐出的血,泛著深深的一層黑。

她知道旁人有疑惑,吸完了毒血才開始纏繞傷口,一邊說:“小藥是藥童,還是毒藥裡泡大的,他稱得上是百毒之最了。”

歌盡沒有接小藥的話茬,反倒是轉頭盯住了蕭肅容,說了一句誰都沒有料到的話,“他是誰?”

蘇青鸞愣住了。

蕭肅容聽到這話的時候也愣住了。

而後,蘇青鸞淡笑著道:“不就是雲城的少城主,蕭肅容嘛,人稱蕭九!”

歌盡搖了搖頭,“剛才,不是他。”

這話,直讓蘇青鸞沒有再開口,而原本在一旁不動的蕭肅容,此時也一臉戒備的看著歌盡。

這個秘密,除了蘇青鸞之外,還從沒人看透過,卻沒想到,這個歌盡只是單憑江湖行走的一貫敏銳,就能如此之快的捕捉到蕭九和蕭肅容之間的變化。

蕭肅容顯然有些浮躁了。

蘇青鸞看了他一眼,朝他輕輕搖了搖頭,到底兩人認識已久,頗有默契,蕭肅容也信蘇青鸞,於是又坐下。

蘇青鸞正視歌盡,道:“行走江湖第一保命法則就是少管閒事,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大俠身配四劍,不會不懂得吧?”

她這話帶著一絲輕蔑,暗裡說明了,與你無關的事,少說,少問。

蘇青鸞這話出來,歌盡倒不惱怒,“江湖不問來路,不問去處,是這規矩!”但是停了停,歌盡盯住蘇青鸞,“你為什麼槍我的劍?”

“我正想好好問問你,你的劍從何而來?”蘇青鸞同樣注視著歌盡,而後又哈的一聲笑了出來,“不過,我也摸過你的底了,你不知道!”

歌盡眉心一擰,卻不反對,他不知道蘇青鸞如何會知道這些的,但下意識的握緊了腰間的劍。

這些動作逃不過蘇青鸞的眼,“你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人,卻身負著四把不屬於你的劍?!”她饒有意味的看著歌盡,“看樣子,少俠也是病得不輕啊!”

歌盡臉色一僵,卻帶著嘲諷,“在你看來,人人有病?”

“自然,”蘇青鸞自得一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蘇青鸞看著蕭肅容那邊,又看了看小藥那邊,“就好像你看蕭肅容,再看看小藥,不瞞你說……他們都病了,我這會正在絞盡腦汁,想怎麼醫治他們呢!”

“有病自然該找大夫,不是你這種胡言亂語便能治得好。”歌儘自然不相信這個的一副吊兒郎當的女子會如何治病,再說了,她口中說的事情過於玄乎,不由得人不信,“若真有本事,這會也不會在這裡問我是誰了。”

他倒也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是誰!

蘇青鸞不理他的輕蔑,放言試探,“四把劍,就是四個人!換而言之,萬一你要是個十惡不赦的傢伙,說不定這四把劍就是你的罪證,所以你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也未可而知,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滿口胡言。”

這下,歌盡是帶著惱怒了,他一副連話都不想多說的樣子轉身就要離開的模樣,他並不想與這個女人多攀談。

她就像是一個鉤子,單單一個眼神之間就能夠把心底埋藏最深處的東西給勾出來。

說實話,她說的這寫話歌盡不是沒想過,但正因為自己也曾這麼懷疑過,所以更不想在蘇青鸞面前露了怯。

這四把劍的來歷以及自己的來歷,他自己會去查清楚。

可接下來,蘇青鸞的一句話卻頓住了他。

只聽得從蘇青鸞的口中說出,“你其中一把劍,是我兄長的,他至今……生死不明。”

言罷,歌盡回過頭來看著這個坐在青石上方的女子,她依舊是那副翹著二郎腿悠然自得的模樣,輕裙隨風飄,洋洋灑灑的模樣。

可,卻輕浮之中,帶著無比言喻的沉重。

“為此,我帶著小藥趕赴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