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被鎖上了,這是蘇青鸞和蕭肅容都沒有預料到的情況,眼下這個顏秋水也未必肯全然信他們兩,何況外面璽揚陽的人還一路跟隨。

“這下難辦了。”蘇青鸞嘖了一句。

蕭肅容率先開口,聲音不敢太大聲,“姑娘且莫聲張,我兩人迫不得已才躲進你的馬車中,這外頭又是國公府的人,還望姑娘……高抬貴手。”

蕭肅容這話倒是令顏秋水從容了一下,她的手指輕輕的挑起了邊上的簾子,外頭的國公府的隨從依舊跟隨在側,她的一雙丹鳳流轉,沉吟間倒是猜出了個大概,“你們被國公府的人追?”

“呃……”蕭肅容愣了一下,倒是沒有想到這個顏秋水有這般玲瓏剔透的心思,單是他的一句話就猜出了他們的境況。

蘇青鸞約莫揣測出了這個姑娘並無惡意,於是開口道:“姑娘,國公府的人就在外頭,還望姑娘救我們一馬!”

蕭肅容詫異,怎麼忽然就又扯到救了?

但面對蕭肅容詫異的目光時,蘇青鸞只做了個“噓”的動作,不讓蕭肅容再問,蕭肅容訥訥的,不問就不問,也不知道蘇青鸞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蘇青鸞沒有說。

只知道在蘇青鸞說完這話的時候,外頭的鎖動了,顏秋水竟將鎖給開啟,將兩人放出來。

木箱箱蓋一開啟,見了光,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顏秋水那猶如梨花俏麗的模樣,不光是蕭肅容,就是蘇青鸞身為女子,都不禁為這般女子微微動容。

生得這般好看的女子,竟然淪落在風塵之中,真真是可惜了。

“國公府爵爺生性不羈,多有人遭罪,妾身早有耳聞,我便暫且捎帶二位到牡丹樓前。”顏秋水倒也是個好說話的,竟對他們說的話不疑有他。

“姑娘用的是什麼胭脂水粉,竟這般香?”蘇青鸞從進馬車的時候就留意到這香味了,似乎是用花瓣研磨的,再加以水粉和成胭脂泥,這種水粉其實早不流行了,只因上妝時暈染難開,城裡的千金們早用其他水粉了。

卻沒想到,這會還有人用這種。

“微泥研製的香粉,這城中也少有人用了,我獨愛這種,便一直使用。”顏秋水指了指從剛才那家胭脂鋪裡買來的東西,“此粉愈久彌香,不滲浮誇。”

“姑娘,好生性情。”蘇青鸞忍不住誇讚了起來。

這般“不滲浮誇”的話語,竟是從一介青樓女子的口中說出來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這般皎潔心性,更像是哪戶千金閨閣人家的小姐所有。

但這顏秋水卻汗顏的垂了垂笑,“哪有什麼好性情,只不過是風塵看多了,歷盡千帆,自然看得真切一些,世人追逐不過眼前繁華,何似我這等……真正浮誇,迎來送往之人!”她說著,便開始有些潸然了起來。

蕭肅容最是見不慣女子悽悽慼慼的,見這顏秋水說著說著便要哭泣起來的模樣,簡直有些收受不住,求救似的看了看蘇青鸞,一副你惹的,快些岔開話題的模樣。

蘇青鸞白了蕭肅容一眼,便又道:“姑娘,牡丹樓到了。”

顏秋水掀了一角簾子,馬車徐徐靠近了牡丹樓,在這繁華如梭的地方,一到了夜晚便繁燈萬盞,屆時紅袖招搖,香風送迎,確是個皮肉葬笑之所。

外頭,國公府的隨從對顏秋水道:“顏姑娘,請下車吧!”

顏秋水瞅了一眼這口木箱,道:“恐怕二位得再委屈一趟,隨我進牡丹樓裡了。”

一看這外面的隨從,似乎並不這麼輕易離開,於是蘇青鸞和蕭肅容又躲了回去,木箱又再度被上鎖了,只聽得顏秋水對外頭的隨從說:“我今日置辦的東西都在這口箱子中,還煩請二位幫我抬進樓中吧!”

隨後,便是一陣搖搖晃晃。

蘇青鸞也才意識到,適才顏秋水將從胭脂鋪裡買的胭脂也全然放到這裡面來,蘇青鸞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小盒胭脂,她定了定神,最後將這小盒胭脂水粉藏到了自己的袖子中。

她想再轉個角度,卻發現這裡面除了胭脂水粉之外,竟有許多孩兒用物,好生的詫異。

蕭肅容顯然也注意到了,從這裡面拿起了撥浪鼓與紅肚兜,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

他們被抬進牡丹樓裡,不知道被放置在哪裡,只聽得那些隨從囑咐了今夜進府的一些事宜而後才離去。

外頭的鎖被開啟,木箱也重新被開啟,蘇青鸞和蕭肅容出來的時候,卻帶出了這些小孩的用品,一見這些東西的時候,顏秋水的神情也一凜。

而後她轉身,看不見神情如何,但卻能聽得出語氣不善,“今日我搭二位一程,也算仁義,還望二位投桃報李,不要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