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鬆開,聲音低沉卻悲傷,“是我孟浪了,不該……”不該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才叫那一剎那的狂喜淹沒了理智,或許,她才是嫌棄自己的那一個,他最後卻是開口接著道:“不該欺負你。”

說到底,誰願意和一個患有失心瘋的人共度餘生。

蕭九很快收斂了自己的悲傷,他起身來與她保持好一定的距離,但總歸看著她的眼神,心中的喜歡怎麼都掩飾不去。

蘇青鸞坐了起來,只覺得此時尷尬得緊,她能感受到蕭九的目光還落在自己身上,可自己就是心虛得緊,總覺得自己剛才好像拿著刀子捅了人家一刀,以至於此刻她不敢抬頭去面對他。

“你也想開些,”想了半天,她只吐出這麼一句,“眼下我只想找到小藥先。”

她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表白,還……親她。

不,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在棺材裡。

她忽然覺得自己也真是獨具一格,連初吻的地點都這麼驚世駭俗。

這次蕭九開口了,還是那一句,“無妨。”他看著外面已然沒了動靜,想必已經佈置完畢了,他恢復冷靜,“拿好丹書鐵券到時候交換小藥,躲在我身後,不要害怕。”

蘇青鸞看了他一眼,只見他末了又添一句,“我不會讓你受傷的。”

蘇青鸞低頭一看,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起身來已經將自己的手緊緊拉住護在身後了,她忽然也有些悲傷了起來,如果……他沒有病,那該多好呀!

她總不想,一腳踏兩條船,這是不道德的。

外頭劍拔弩張,剛才還能趁著他們佈置的時候閒暇一會,但這會蕭九已經沒能去注意到蘇青鸞內心的變化了,一心專注於外面,只要這道門一開,可想而知那是一場硬仗。

所幸,璽府的命脈握在他們手裡,這也是蘇青鸞鋌而走險的方法,有丹書鐵券在,誰都不敢亂來。

“準備好了嗎?”蕭九問了一聲蘇青鸞。

蘇青鸞點點頭。

隨後,蕭九將門一踹。

裡面晦暗的光線與外面一對比,不知不覺間,他們在裡面已待了有段時間,此時天已近黃昏。

天際處有火燒雲,鮮紅的顏色映著整個湖面,倒影出一種極為絢爛的顏色,在亭閣的門開啟的那一瞬間,無數炫彩衝破了這晦暗,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在他們開門的這一刻,箭矢無端發出,卻射了個空,他們並沒有出來。

原本沉在湖底的鐵鏈此刻被從淤泥地下拉起來,上面鋪滿了木板,形成了一道道包圍住亭閣的包圍圈,無論他們往那邊衝出去,都是自投羅網。

只見在這些木板上面,站滿了侍衛。

長矛所對之處,便是這國公府最莊|嚴的地方,國公絕不允許有人動國公府的威嚴半點。

而就在下一刻,裡面安邦定國的牌匾先後飛了出來,凌空旋轉之際,一左一右將正前面兩道鐵鏈栓木板上的侍衛給打下湖裡去。

緊接著,只見身影一縱,蕭九帶著蘇青鸞一前一後落在上面。

鐵索橫亙,兩人立於湖心上,波光粼粼,倒影著二人傾城決絕。在侍衛們朝他們奔來的時候,蕭九奪過最前面那人的兵器,一道橫掃千軍過去,一力破敵,這些侍衛紛紛又朝湖底下了一波。

按照他們說好的,蘇青鸞在蕭九抵住侍衛的時候,目光緊緊的朝著岸邊搜尋,終於,她搜到了那個身穿紅底華服,頭戴金冠的俊俏不羈的少年。

見著了璽揚陽,蘇青鸞高舉手中的丹書鐵券,“璽揚陽,命他們退下,丹書鐵券在我手上,交出小藥我歸還於你……”

原以為,這丹書鐵券是璽府的命脈。

原以為,璽揚陽會受制於此。

可是,在蘇青鸞高舉這片青銅瓦片的時候,卻見那在岸邊的璽爵爺忽然勾唇一笑,伸出右手大喊一聲,“弓箭。”

聽到這一喝,蕭九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勁,就是蘇青鸞也意識到了。

可是已經晚了。

璽揚陽在下人將弓箭放到他手上的時候,他張弓搭箭,只見箭矢有的,疾馳而利落的朝蘇青鸞這邊射來,這是毫不猶豫的一箭,也是毫不留情的一箭。

箭頭快速的旋轉過水麵,“啪”的一聲射穿了蘇青鸞手中的丹書鐵券。

在這一刻,那曾經代表著他們璽府最高榮譽的東西,此刻盡碎在蘇青鸞的手中,破成兩瓣從蘇青鸞的手中掉落,跌入水面,打破了鏡心,激盪起無數漣漪。

也……打破了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