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你可擔心死我了,那敗家子沒把你怎麼著吧?”藥童邊說邊拍著白玉驄的脖子,“你倒是快些呀!”

蘇青鸞白了一眼那頭灰驢,“德行!”而後又轉向小藥,“你太小瞧你家小蘇的能耐了,小蘇出手,你還不放心?”說罷,她將那兩錠銀子拿出來,“還順便治了個病。”

“哇,小蘇你好厲害。”說罷便順手|搶過那兩錠銀子,“老規矩,銀子我收著,省得又被你買酒喝了。”

“誒誒,給我留一錠也行啊!”蘇青鸞看著這小不點,什麼事都為自己想得周全,唯一一點不好的就是太守財奴了,管得自己死死的。

小藥總有個蘇青鸞無法抗拒的理由,“你總得給自己留點嫁妝,退一萬步講,你就算不嫁人也得找哥哥,總得留點盤纏,不能敗光,不能敗光。”

“叨嘮老頭。”蘇青鸞皺了下鼻,繼續轉身往前,小藥拽著白玉驄在後頭追,“小蘇小蘇,查得怎麼樣了,知道大夫下落了沒?”

“快了。”蘇青鸞帶著小藥往前走,回到了醫館中。

文家醫館,蕭九坐在大堂中看著文嬛兒,自回來之後,文嬛兒就一直在那藥櫃上歸類著藥材,一會打掃,一會碾藥,若不細看,還以為她又恢復了正常,可當你仔細看了之後,會發現她其實一直都在重複著那幾件事,毫無變化。

“她怎麼樣了?”蘇青鸞一進門便問蕭九,藥童跟著一併進來,見到文嬛兒時驚歎道:“誒,元寶都好了啊!”他還是一直保持叫文嬛兒元寶的稱呼。

“元寶!”文嬛兒忽然怔了一怔,跟著呢噥了一句之後,又扯開笑繼續她自己的動作,“元寶早死了,元寶死了。”

“原來還瘋著呢!”藥童上前去,將手一撐坐在了檯面上,雙腿不斷的晃呀晃,隨手拿起上頭的藥材在嘴裡嚐了嚐,又吐了吐,“元寶,你為什麼一直在收拾這屋裡?”

“元寶,你會看病嗎?”

“元寶,你厲害還是我家小蘇厲害?”

“這是要煎的,這是要等的!”

文嬛兒本就和藥童之前相處過一段時間,這會倒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居然都能聊到一塊去。

蕭九目光遊離心不在焉的樣子,見蘇青鸞之後微微沉吟,似有話要說。

蘇青鸞無暇去理會蕭九這會的遊離,她只朝在邊上坐下,隨手就翻開先前在這裡找到的那沓藥方,“來醫館找大夫就有留下什麼痕跡,總有遺漏掉的。”

“你這案子還須多久能查完?”蕭九見蘇青鸞這麼認真,率先開口,目光卻一直緊緊的盯著她,這蘇青鸞要是不使壞的時候,倒也嬌俏可人,特別是此時專注的低垂著雙眸,羽睫時不時地輕顫,倒也不惹人厭。

蘇青鸞隨口應了句,“須得等等吧!”她還在一邊翻查著藥方,“根據文嬛兒的話,麻子死前應該是跟她說文大夫會回來的,又或許……找文大夫的人會回來的。”她頓了頓,“興許,我與那人還有過一面之緣,只是當時沒有在意。”

那時,在醫館後的巷子中遇到了一個求醫的女子,頭戴冪籬看不清楚,也不知是誰家姑娘,可……蘇青鸞總有預感,她既然上次來找了一次,就還會再來的。

蕭九又沉了下去,眼眸低垂,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道:“我要走了,所剩時日無多。”

“哦,走便走了。”蘇青鸞還在翻著藥方,根本無心去聽此刻蕭九在說的什麼的,倒是蕭九聽到她這回答的時候,深望了她一眼,再不說話。

也對,他也是個一身麻煩的人,有什麼資格再說更多?

“砰”的一聲,蘇青鸞忽然將那沓藥方重重一拍,“她為什麼要回來?為了大夫,大夫不是已經夜半出診了嗎?不該來此處找人的,既然不是找人……那便是找物了?”她自顧自的說著,隨後又掏出那個香囊,仔細的端詳著。

“那晚上,麻子追著文大夫出去,回來時為何單單要拿回這隻香囊?”蘇青鸞已經將這香囊看了無數遍,總是看不出有什麼起眼的地方。

“若是很重要,追回也不足為奇。”蕭九伸過手去,也接過了蘇青鸞手上的香囊,他攥著那個香囊時,卻又想起初遇蘇青鸞的那一晚上,她正巧在亂葬崗上。

那時,便是麻子的墓吧!

蕭九拿著那隻香囊,倒是有些嘲諷的一笑,“我本以為,像金麻子這種被全南安街唾棄的人,應當是死後草草丟在亂葬崗便罷了,誰知道,竟還有人薄棺收屍,倒也……有情有義!”

不知為何,蕭九在說到這句有情有義的時候,目光是凝在文嬛兒的身上的。

蘇青鸞亦是眉頭一皺,轉過身去時,正巧與文嬛兒的目光相對,她也在看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