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雲縫中透出來,正好將站在房門口的小孩身影拖曳得細細長長的,身影正好止在床邊的羅帳上,對著床上埋首膝間的女子,她滿臉的淚痕還在,但是面孔上卻換上了一副冰冷的神情。

小藥奇怪的問:“剛剛明明沒人呀!”他說著,竟踏步往前走去,最後坐在了小桌邊上,滴溜溜的一雙大眼看了看周圍,不禁讚歎道:“這裡真香啊!”

赫雲娘從床上下來,赤足踮在地板上面,白皙與冰寒觸碰,竟生出了些許嬌弱感覺來,她走到小藥的身旁去,說:“是很香的。”一邊說著的時候,一邊拿起桌上的糕點遞給藥童,她說:“你知道嗎,初初遇他之時我便是被他身上這香給迷住了,簡直勾魂奪魄,不能自已。”

“你說的是誰呀?”小藥不明所以,本不想伸手去拿那盤糕點的,但看那賣相好像還挺好吃的,那就……姑且吃一塊試試吧!

“公子啊!”赫雲娘淡淡一笑,“他說會來帶我走的,這會不就來了?”

小藥見赫雲娘將嘴往外頭一努,小藥一邊塞著糕點,一邊跟著轉頭往外看,果不其然,月下那個白衣書生揹著他那個書簍子,竟不知何時竟然站在院子中,一步步朝他們走來。

小藥吃驚,“他他他他,就是他,小蘇就是要找他。”

小藥記得這個書生的,那天在路上遇到捎上一程的書生,小藥甚至還記得這書生一副輕浮浪蕩的模樣,正如他此時走來時嘴邊噙著的那抹笑。

只是,那書生一路走來,這院子距離房門也只有短短距離,可那書生卻像是攀遍萬水千山似的,怎麼也走不到這裡來。

“怎麼回事?”小藥斜著頭問赫雲娘,可再轉頭往外面看去的時候,院子中哪裡還有那吳禛書生的蹤影呢?

可當小藥覺察出有問題的時候,眼前卻止不住一陣陣的暈眩,直至最後雙眼一閉,朝著桌子上趴倒了下去,手上那塊糕點已然全部被吃完了,只有依稀殘渣沾在手上。

……

蘇青鸞並沒有追出府門,反倒是繞過了前面的一處碧湖邊的院落處。此處院落與別處不同,栽蘭植桂,一看便是精心打理的。

蘇青鸞的心中一直存疑,從一開始的飯菜被人下了蒙汗藥,到房門被鎖,到底是誰的計策,她從砸開了房門,隨之是赫雲娘房中傳來驚叫聲,蘇青鸞追趕的時候,竟然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之前引她進府的小丫鬟。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非奸即盜。”於是蘇青鸞沒有追出府門去,半路改道,竟隨著那小丫鬟的身影一路朝著這邊跟過來。

小丫鬟進了院子裡去,蘇青鸞沒法從大門處進,尋了尋,找到一處矮牆根,她當即捲起袖子爬了上去,這種高度半點難不倒她。

她趴在牆邊上的時候,只見到在裡邊等候著的,居然是赫夫人。

小丫鬟進去之後將一把鑰匙遞給夫人,夫人點了點頭,道:“行了,這件事就這樣吧!”想了想,夫人唉聲嘆了一氣,“不是文大夫之女,為何要進府?難不成是發現了什麼?”

聽到這話時,蘇青鸞忽生了一股窘迫感,原來自己假扮文嬛兒的事情,只有自己一直在強行扮演著,其他人居然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既然知道了自己是假的文嬛兒,為何還來這麼一招請君入甕,這赫家人可真有意思。

只聽得赫夫人繼續說:“小姐這病不能對外人言,只希望能儘快找到個好點的大夫,否則……這婁子越捅越大了。”

“都怪那吳禛。”小丫鬟怪嗔了一句。

夫人也無奈的苦笑了一聲,“更怪小翠那丫鬟,無事學人當什麼紅娘,引狼入室,苦了雲娘害了這病,我赫家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萬不能出事的!”

“夫人放心吧,這世上定有好大夫的。”

夫人似是得到了安慰,“請大夫來的時候,沒教別人看到吧?”

小丫鬟伶俐,趕緊回道:“沒的,我特別小心引著走了窮巷,即便出事也不會被人知道是來我們府上。”

夫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蘇青鸞靠在牆頭上,整理著聽到的這些話。

這家的小姐遇見了那書生,並且應該是靠貼身的丫鬟穿針引線幫忙夜半幽會,後被主人家發現,覺得書生浪蕩不是什麼好人,所以趕走了。

書生不是個好東西,這點蘇青鸞是贊成的。可是想起她們剛才提到的小翠丫鬟,之前不是說被譴回老家了嗎?現在看來,未必是這樣。

書生被趕走之後,小姐患上了病,一直靜悄悄的求醫,來這裡的醫生全都消失了,和書生一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