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嬛兒坐在那裡,此刻的臉色陰沉得猶如當時在麻子的懷裡,回想起當時在麻子懷中的噁心,她至今都想吐。只是文嬛兒笑了起來,她看著蘇青鸞,忽然道:“你有證據嗎?”

蘇青鸞搖搖頭,“並無,僅僅只憑你替麻子斂屍推斷而已。”

聞言,文嬛兒笑了起來,笑得連眼淚都止不住的滑落下來,越笑越有瘋癲的模樣,“我瘋了呀,我……我還得煎藥,我……我我,我……”她到最後也惆悵若失了起來,目光沉浸在這哭不哭、笑不笑之中,最終飲泣,蹲在地上宛如木頭人一樣,依舊收拾著地上的藥材。

“你唯一失算的是麻子竟然會半途被村民們打死,若他活著回來,你會放過他一馬嗎?”蘇青鸞問文嬛兒。

可是這會的文嬛兒已然混沌得有些分不清了,雙目之中帶著彷徨,帶著倉促,一直蹲在地上找藥,“在哪裡,餘下的那一味在哪裡?為什麼就是找不齊呢?熬成兩碗,你一碗,我一碗,你一碗,我一碗嘿嘿嘿……”

她沒有回蘇青鸞的問題,蘇青鸞定定的看著她這副模樣,就是連她也琢磨不清楚這文嬛兒到底是真瘋了,還是裝的。末了,蘇青鸞也坐得累了,俯身往前一躍便站在了地上。她站在當處看了一眼文嬛兒,又看了一眼她在地上找的藥,並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回到剛才和蕭九坐著的桌子邊上。

在她坐下時,蕭九兀自將剛才為蘇青鸞斟的一杯茶從桌面上推到她前面去,“說了半天,然後呢?”

“然後……”蘇青鸞沉默了一下,看著這間醫館,四處都透漏著一種陳舊的感覺,藥香之下,蘇青鸞隱隱一嘆,“就是文大夫是個好人!”

可惜,好人無好報!

“元寶也太可憐了。”藥童忍不住過來挨在蘇青鸞的手臂上,正打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時候,卻被蘇青鸞無情一推,“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抽調小云雀的藥,何嘗不是殺人行徑?”

說罷,她端起蕭九推開的茶淺啜了一口,茶水入口,又見她娥眉淺皺,稍顯嫌棄的模樣,“涼了。”

蕭九便覺得好笑了,從未見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款態,可見她這眉心清淺微皺的模樣,又不怒反笑,無奈搖著頭沖洗替她斟了一杯挪過去。

蕭九轉了個話題,看向還在藥櫃那邊蹲著撿藥的文嬛兒,問:“她在那裡撿什麼藥?”

蘇青鸞神情一頓,含在嘴裡的那口茶也稍微停了停才順流下喉,她說:“無所謂了,橫豎……麻子死了。”

蕭九再沒有說什麼,藥童卻抓著蘇青鸞問什麼意思,蘇青鸞嫌他煩乾脆不理他,她又再度將手摩挲在那枚香囊上,“現在這枚香囊是最後的線索了,倘若……這枚香囊不是書生留在棺材裡的,而是麻子的,那麼這其中就必定有緣故,它的主人一定會回來找的。”

說著的時候,忽然只聽得門外“叩叩叩”的聲音響起,這聲音敲在門板上輕又緩,迴繞在整個醫館之中,蘇青鸞和蕭九不禁對望了一眼。

沒人開口,只聽得那敲門聲又起,“叩,叩,叩……”

這下,就連文嬛兒也抬起了頭,如此倒有幾分像是那夜有人求診的情形,不知不覺中文嬛兒想要起身時,蘇青鸞卻先她一步,走到門板前去將門給開了一條縫。

見門開,外頭敲門的人將頭一抬,蘇青鸞看得真切。

是個及笄的小姑娘,頭扎雙辮垂在兩邊,鵝蛋似的一張臉上有一對滴溜溜的眼睛,是個小丫鬟,她見蘇青鸞來開門也稍顯遲疑了一下,“請問,文大夫在嗎?”

“文大夫出診未歸!”蘇青鸞依言而回。

若是尋常求醫的定然打道回府,可這小丫鬟卻像是篤定了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似的,又緊接著問:“聽聞文大夫家有一女兒,想必也有文大夫幾分真傳罷?我家小姐病重,急待救治,還請文姑娘前往一趟。”

蘇青鸞勾唇一笑,“巧了,我就是文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