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那邊,蕭定山帶兵回城,身後城門緊緊關閉起來時,蕭定山半點不像是凱旋歸來的模樣,反倒像是有關門打狗的趨勢。

此時此刻,是蕭九立於城樓上,蕭定山端坐馬上,手舉著城主令,“蕭肅容,城主已將令牌交給我,城中諸事皆由我調遣,你膽敢壞事?”

蕭九看著下方一身鎧甲的蕭定山,目光如舊,居高臨下時聲音卻過分平穩,“蕭鄴已死,你父子當年殺我父親,假扮城主十年之久,如今你拿著城主令,誰會聽你?”

蕭九將蕭鄴的身份如此說出來的時候,蕭定山身後士兵不免議論紛紛,蕭定山為穩軍心,大吼一聲,“胡言亂語,今日就將你殺了。”

蕭定山這話語未落,蕭九手中執著的弓箭又一箭射來,強弓盛弩,蕭九的準頭奇準無比,一把射穿了蕭定山的鎧甲。

蕭九道:“蕭定山,你在外面戰了半天,難道沒發現黎橦已經進城了嗎?”

“不可能!”蕭定山一喝,但自己在說完話之後臉色驟然大變了起來,“你們居然……”

“繞道北坡,於北城門裡應外合。”蕭九接住了蕭定山的話,“當年,你們用我名義陷害雁翎軍,便是這計謀,現在就賭黎橦,敢不敢用你們當初的計謀,繞過北坡進雲城了。”

蕭九的確還在裡應外合,但當年的事是黎橦和蕭鄴共同謀劃,如今蕭九在這裡等著黎橦進來,就看他有沒有這膽色了。

黎橦敢進雲城來,便與蕭定山抗衡著。

黎橦不敢進雲城來,那麼他這輩子也別想進來了。

蕭九殺心早起,他問蕭定山,“蕭定山,還要不要擬我的字跡,給北坡外面的黎橦送一封書信過去?”

這話猶然像是一根刺。

但如今,北坡外黎橦隨時可能衝進雲城來助蕭九一臂之力,雲城外面還有他們的人,蕭定山也不需要再藏著掖著。

他衝著蕭九道:“即便當年是我擬你字跡又如何,雁翎軍不同樣全軍覆沒,蕭九你不也同樣一敗塗地。”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一道冰冷的聲音忽然從蕭定山身側傳來。

蕭定山側目看去,卻見在自己的親兵當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混進了個生面孔。

歌盡卻死死的盯著蕭定山,“你說,當年是你模仿了阿九的字跡,送了信出城,害雁翎軍陷於北坡的,對嗎?”

“你是何人?”蕭定山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張面孔,更想不起他是誰。

追尋了這麼多年的真相,歌盡在看向蕭定山我的這一刻,也無需他的答覆了,他雙手交叉,一左一右將腰間的長劍拔出。

“你記住,我叫小六!”只聞歌盡聲落時,劍氣橫去,“將軍身邊的小六。”

蕭定山躲不過去,直接接了這一劍,登時連頭盔帶盔甲都被歌盡砍斷,倉皇一身踉蹌往後退去,命了身後的親兵,“攔住他!”

他甚至不知道小六是誰,單隻一招蕭定山便丟盔棄甲,趁著親兵攔住歌盡的那一刻翻身上馬,策馬朝著城內奔去。

只要出城,只要能出城便還能與蕭九一爭!

蕭定山絕不信自己會敗,他大喊道:“蕭九,你太高估黎橦了。”

當年黎橦與父親制定了北坡一役的殺戮,如今蕭九用這北坡吊著黎橦,讓他自己選擇進不進雲城,蕭定山再清楚不過了。

“那老匹夫怕死!”

所以,只要黎橦不進城來,蕭九在雲城裡沒有內應,他就還有機會反殺蕭九。

蕭定山一人一馬,在這被肅清了的雲城主幹道上奔騰著,駿馬鐵蹄踩踏在長街上的青磚上,鐵蹄踏踏,聲傳甚遠。

而遠在城樓上的蕭九,目光從未離開過那策馬而去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