璽揚陽在湖的這邊快急瘋了,“要是讓父親知道有人動亭臺裡的東西,非死一大茬人不可。”

那裡面,供奉著他們璽府這些最大的功勳,璽家能有今天,全憑裡面供奉著的東西,璽揚陽這人再怎麼混賬,也從來不敢往那邊蹚上一趟。

現在倒好,讓對頭跑那裡去了。

璽揚陽只好先穩住她,吼著道:“你立刻給我回來,我饒你不死,我饒你姘頭不死,我饒你那私生子不死,還有你那頭驢,立刻給我回來,別推門……不許推門!”

湖心水盪漾,有風吹過來,輕波一陣飄著一陣過,連帶著璽揚陽的聲音都帶著抖。

倒是好笑了,這敗家子天不怕地不怕,整個錦城他最大,第一次見到他連說話都打著抖呢!

“別推門?”蘇青鸞還在懵懂中,回過頭來狐疑的看了湖對面一眼,另一隻手卻依舊伸出一根手指,朝著那扇緊閉的金絲楠大門一戳。

“咿呀”的一聲,門開啟了。

“呀,真不好意思,門它不小心被我開了。”蘇青鸞朝著璽揚陽那邊故意嬉笑著。

“啊啊啊!”璽揚陽簡直要瘋了的聲音在湖對岸不斷傳來,他雙手插入凌亂的髮間,暴跳如雷,“你這個死女人,你立刻給我住手,住手,住手聽到沒有……”

“什麼東西,這麼大反應?”倒是藥童在那裡都嘀咕著,“我看也不過是一張鐵皮罷了,還能值多少錢?”

聞言,蘇青鸞轉過頭去。

閣中昏暗,兩排的燭光點燃著,照影在這其中,後頭是一扇黑石所築的屏風。

從屏風上依次從右到左記刻著一個將軍模樣的人奮勇殺敵,幾進幾齣敵營救下了身穿龍袍的帝王,再到平定疆場,攘平內亂……

功勳不可謂不卓著。

亭閣內左書‘安邦’,右掛‘定國’,中間供奉著藥童口中說的那塊鐵皮,形狀拱如瓦片,金黃鋥亮,高一尺,寬一尺六寸五分,以鐵為契,以丹書之,將功臣信誓寫在鐵券上。

故稱——丹書鐵券!

饒是蘇青鸞推開門那一刻想著會是多麼了不起的東西,饒是看到璽揚陽那般瘋狂著急的模樣,蘇青鸞怎麼著都沒想到會是這東西。

她呆住了,“小藥,我們撞上了不得的東西了。”

國公府乃是開國功勳,太祖皇帝欽賜丹書鐵券,無論璽府往後子孫犯了多大罪,皆能赦免。

這可是璽府至高無上的榮耀,也是整個璽府立足的根本,哪怕這會璽家已經退出朝堂,但璽揚陽的父親依舊承襲國公爵位,享受無上供奉與尊榮,全憑這張丹書鐵券。

驚愕過後,蘇青鸞轉頭朝著湖那邊望去,璽揚陽已經快把自己的頭給拔下來了,他也已經開始在想辦法差人駛來,但又不敢妄動。

蘇青鸞笑了,“喂,姓璽的敗家子。”

“在。”

璽揚陽不敢有絲毫猶豫,不管她叫什麼都應。

蘇青鸞滿意莞爾,“你猜猜我看到了什麼,可不得了哇!”

璽揚陽快哭了,“算我求求你了,這東西褻瀆不得,糟蹋不得,我……我不玩了,玩不起了,你趕緊乘船過來,我命人送你們出府可好?”

這事再鬧下去,勢必驚動父親,勢必鬧大,倘若鐵券有個半丁點閃失,璽府就完蛋了。

蘇青鸞雙手環著胸在門口轉悠,慢慢踱步,此刻有這背後的大靠山,她大有談判的籌碼,不急。

“璽揚陽,是你太笨,還是覺得我沒腦子?”蘇青鸞譏誚不已,“你這周邊佈滿了多少人,當我是瞎子?這會我們只要一下湖,保不準連水裡都有人在等著要我們命,送我出府,好歹拿出點誠意,這可是你家的命根子,這般糊弄,可不好喲!”

璽揚陽簡直想掐死這個女人,但只能忍。

他萬般委曲求全,只求她能下來,“那你說,該怎麼辦,只要不進去,你想怎麼撤退就怎麼撤退,聽你的。”

蘇青鸞雙眸輕抬,倒也略微認真的思量了起來,“這麼著,我先過去,尚有話要問你,小藥留下來守著,以防萬一。”說道,她轉頭朝藥童眨了一眼,又道:“要是你敢妄動,或者敢對我說謊,咱們就魚死網破吧!橫豎我爛命一條,守著義莊也無牽無掛,有你們璽家滿門榮譽陪葬,賺到了。”

“這死女人咯!”璽揚陽低聲嘀咕了一句,但只能推諉,“小孩太熊,那女人又是瘋的,要是控制不住……”

“那算了,我不走了。”蘇青鸞不給他推諉的機會,一轉身雙手負在身後,抬步要踏進亭閣裡面去。

“行行行,你說什麼都行。”璽揚陽不敢再討價還價,“只要你能保證他們不動,你就是姑奶奶,說的話就是聖旨。”

蘇青鸞得意,看向藥童,以璽揚陽能聽到的聲音吩咐,“小藥聽到了沒有,沒有我吩咐不要帶元寶進去這裡面,有鬼哦!”她嚇唬藥童,然後轉身又下了那艘小舟。

即便她體態輕盈,踏上的小舟時仍舊船身輕輕搖曳,她站住定了定身子,輕擺羅裙不沾水,搖曳身子站定了之後,對小藥說:“我去去就來帶你走,記住,但凡他們敢動手就把那塊鐵券毀了。對對,就是那邊那塊鐵瓦。”

她還怕小藥不知道什麼是丹書鐵券,特地以簡單的方式指給他看。

“知道了,小蘇你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