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紈絝(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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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城最南,出了十字主幹道,這邊敬安坊後邊,偏西南邊繞去有一道較為出名的小街,南安街。
倒不是此街多麼繁榮,相反乃整個錦城最為貧瘠的一條街。這邊南安又喚難安,多為窮苦流民所居住之地,而有意思的是與此處接壤,又有一處錦繡天成之地,僅只一街之隔,捱得近,卻有天壤之別。
錦繡天成之中,又有一處名滿錦城的花樓,名冠牡丹樓。
卻是聽說多年前樓中曾出一花魁子,名喚顏秋水,五年一選的花魁,顏秋水連中三元,此後名聲大噪,因此這錦繡街中,倒是處處一擲千金,紙醉金迷。
時常有世家公子騎著高頭大馬縱馬長街,齊驅並轡馳金丸,引得身後叫花子們爭相追逐,好不快活,這一派揮金如土的景象和南安街相互偎依,又格格不入,形成了極具鮮明的對比。
也有些許叫花子動了歪心思,經常趁著某家官人狎妓歸家時酒醉,半路敲打搜些銀錢的,這些官人吃了悶虧,又怕家中母蟲知曉,故而也只好不了了之,不敢深入追究。
雖說這些叫花子行事卑劣,卻也不曾出過什麼大事。
縣太爺也是個無能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求熬過這一年半載趕緊卸任,故而也不曾命人管制許多。
於此時長街上,身穿素色淡黃衣裙的少女牽著一頭灰驢在街道中央。
由驢子前頭掛著的一根胡蘿蔔,一路咬不到胡蘿蔔而一往直前,驢子便是個驢子,傻憨憨只盯著那胡蘿蔔看。就是那身穿素色淡黃裙的少女元寶,亦是跟著灰驢一樣痴迷且垂涎的神情,緊緊的跟著那根胡蘿蔔往前。
身後,蘇青鸞不喊停,驢子不停,元寶也不停。
“果真是個傻大姐呀!”蕭肅容忍不住再嘆了一句,又瞥了瞥一旁的蘇青鸞,對她將自己和元寶關在一處的氣還沒消。
蘇青鸞早忘了這事了,見蕭肅容停下來,開聲催促,“繼續說呀,花魁子後來又怎麼了,現下都不曾聽過這顏秋水豔名了,再說了,我找這香囊與花魁又有何干系?”
蕭肅容真是有些不知該怎麼說她,真不想知道到底是哪個書生這般本事,居然能將這麼刁鑽的女子始亂終棄。
只是,一想起她如此急促想找書生,總歸有些不悅。直到後來蘇青鸞說她是找與書生有幸的一位女子,蕭肅容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顏秋水早是老黃曆了,換做現在也是人老珠黃了。”蕭肅容說著停下來,直視著蘇青鸞,“若問香囊脂粉事,青樓最多;若問書生風流事,亦是青樓最多,你說要找這香囊出處,該不該上牡丹樓?保不準我這一趟帶你逛青樓,直接能將那書生從哪個姑娘的溫柔鄉里揪出來也不定的事……”
“紈絝。”蘇青鸞聞言,輕哼了一聲不屑,“卻不想你只得這般本事。”一邊說罷,她一邊將那隻香囊給拿出來,拇指輕輕的摩梭著上面細密的針腳,“香囊繡工精秀,絲線又沁以秋桂臘梅,這般風雅,還隱有藥漬在絹上,不似風塵女子作為。”
蕭肅容接過那隻香囊,卻不禁莞爾,“香囊不是青樓女子所有,可你能保證那書生不盡風流,不上青樓?”說罷朝蘇青鸞輕眨了一下眼,訕笑了一下,又將香囊丟還給她。
這次,蘇青鸞倒無話可回,“那,那邊逛上一遭。”
說著的時候,蘇青鸞忽然才意識到自己和蕭肅容這會停下來的腳步,灰驢和元寶早被前面架著的那根胡蘿蔔帶到長街盡頭去了。
“誒,我的驢……”蘇青鸞趕緊追趕上去。
只是,白玉驄和元寶一路步伐不停,此刻蘇青鸞也只能看到她身影,還未追趕上去時,便遠遠的見對面長街處高頭駿馬狂奔而來,數幾紈絝高頭並轡狂奔而來,身後還烏拉拉的跟著一群衣衫襤褸的叫花子。
“快些呀,追不上,金丸我就擲池子底了。”說罷又一陣哈哈大笑。
這聲音好生熟悉。
蘇青鸞張眼望去時,只見騎著黑馬跑在最前頭的是那先前半路攔過她的璽爵爺,國公府的紈絝,看這眼下情形,倒是真像市井傳聞的那般。
爵爺好拿金珠騎在馬上,一路丟撒,引得周邊叫花子競相追逐,場面十分壯觀,這些叫花子越是為了這些金珠搶得頭破血流,璽爵爺越是開心歡喜。
璽爵爺追隨者多,此刻一路騎馬一路丟著金丸過來,正好迎面撞上蘇青鸞的那頭白玉驄,若是有人驅開那頭蠢驢還好,偏生元寶還和灰驢一般。
情急之下,蘇青鸞見追趕不上了,乾脆停下腳步,將尾指一勾橫在唇下,尖銳一聲哨響聲如同拔地而似的,衝破長街,直入耳膜,就是那班紈絝身騎的駿馬在此刻亦慌了四蹄。
招架不住身後馬多人雜,一時駿馬失蹄原地踐踏,後邊又有無數叫花子衝將上來,已是有些馬兒衝撞上了璽爵爺的黑騎,頓時黑騎前蹄一頓,璽爵爺竟整個人從馬背上滾了下來,就是原本攥在他手裡的那袋子黃金珠子,此時滾落在地。
白玉驄和元寶仍是好端端的站在當處,前方慌亂,灰驢也走不前了,二人依舊站在當處垂涎著那根胡蘿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