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漸濃遮蔽了月光,陰影緩緩地遮蓋了對峙的雙方。

疾風漸起,吹亂了花田上的玫瑰花,吹起了零落在地的鮮紅花瓣。

在這飄飛的鮮紅花瓣中,利桑德羅·奧羅科向後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也漸漸散亂了,幾縷灰白的頭髮從他的鬢角散亂。

這位香波地群島的地下無冕之王,將手杖插在了一旁,微彎著脊樑,曲了膝,緩緩地跪了下去。

在他跪到之後,周圍身穿黑色西裝的人也就隨之跪下了。

“這事幹的不體面,真不體面!”馬車上威利巴爾德·聖瞥了身邊的洛基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

“卡塞米羅,從地上爬起來!”天龍人的話音剛落,卡塞米羅就利索地從地上爬起了。被割裂的傷口還在流著鮮血,帶來劇痛,卡塞米羅跪著低頭,努力抑制自己揚起的嘴角,做出一副懊惱於自己無能的樣子。

“我原本以為不必髒了我的手,結果你們這群廢物連一點時間都堅持不住!”威利巴爾德·聖繼續怒罵道:“就因為你們,我的妻子和奧羅科家族的友誼都受到了影響。”

“十分抱歉,威利巴爾德·聖大人!是我無能!”

儘管被罵得狗血淋頭,卡塞米羅仍點頭稱是。他興奮不已,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把握住了這次機會。

“罷了,一群垃圾中也只有你有點實力了。”威利巴爾德·聖罵累了,轉頭看向仍跪在馬車下的利桑德羅·奧羅科。

這個掌控了香波地群島地下勢力數十年的老人,正看著面前這個始作俑者,幽深的眼眸波瀾不驚。

“威利巴爾德·聖大人,如果您看上了奧羅科家族的東西,大可以直說。奧羅科家族隨時樂意為大人奉獻。大人不必搞得如此複雜,髒了大人的手。”

“但有些東西總得要使用一點手段的。”威利巴爾德·聖沉默了片刻,努力回想洛基教給他的臺詞:“如果我直接要奧羅科家族辦事,到最後一定會變成我給奧羅科家族辦事。你說對嗎,利桑德羅·奧羅科先生。”

“威利巴爾德·聖對奧羅科家族的誤解太深了,我們只是在香波地混一口飯吃的小家族而已,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哦?洛基也是這麼說的,不過事已至此,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威利巴爾德·聖俯視面前的老人:“利桑德羅·奧羅科,你恨我嗎?”

利桑德羅·奧羅科看不透面前的天龍人,他與剛進入香波地群島時的樣子完全不同。但是利桑德羅·奧羅科依舊沒有從他的眼睛裡看到野心,擁有一切的人是不會有熾烈的野心的。

那麼他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策劃這一切,為什麼要毀滅奧羅科家族?他想要奴隸奧羅科家族會給他尋來最珍稀最有趣的、他想要寶物,奧羅科會給他深海的珊瑚、閃亮的珍珠、璀璨鑽石……

最終他還是放棄了應對愚蠢天龍人虛假的諂媚,轉而說起了心裡話。

“恨!但我更怕!”

“我那未滿一歲的孫女還在兒媳的懷中咿呀學語,五歲的孫兒前天還坐在我的大腿上睜著大眼睛聽我講故事,不省心的女兒剛剛出嫁,我還想看到穿上婚紗的樣子……威利巴爾德·聖大人,你令我失去了很多,但我害怕反抗您讓我失去更多。”

啪啪啪……淒冷的夜色中,掌聲響起。

威利巴爾德·聖拂掌而笑:“好!好!好!”

“東海人利桑德羅·奧羅科於今夜復仇,卻被家族叛徒傑里米·拉德背叛,中了埋伏,整個復仇隊伍只剩一人逃出。利桑德羅·奧羅科也含恨死於年輕的黑幫老大卡塞米羅之手!”

“奧羅科先生,你認為這故事怎樣,你願意參演嗎?”

手掌握緊了膝蓋的血肉,利桑德羅·奧羅科頭疼欲裂,恍惚間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在惡臭奴隸商船船艙裡的日子,他的雙手似乎又戴上了鎖鏈。

“我很樂意,威利巴爾德·聖大人!”如果奮起反抗利桑德羅·奧羅科有3成在cp0的保護下劫持天龍人。

但利桑德羅·奧羅科終究是老了,不再年輕,這不僅體現在他日漸衰老的肉體上也體現在他的選擇上。